“不会。”叶千姝自信地看着外面,带好墨镜盯着对面的动静。
身边沈熙禾细长的手指撕开干脆面的袋子,跟着叶千姝一起观察对面的情形,一边咔嚓咔嚓的嚼着,一边提醒叶千姝:“你虽然在阳间是人的身份,但阴气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重,对面的如果道行深,离老远就能感觉到你在这,这样会影响办案的。”
叶千姝接过啤酒:“可是我在外面下了结界啊。”
“你那个结界,忽悠忽悠陈嘉麓那个级别的小孩子还可以,万一遇上的是我呢?岂不是白忙活了?”
叶千姝回头看着他,四目相交,一千多年的默契顺势而生。两人笑笑,叶千姝问:“我会在这种情形中遇到你吗?”
沈熙禾转头,那双俊朗的眼睛四处打探,衬衫前的狼牙项坠十分抢眼:“以后的事谁都很难说,至少现在不会。累了就休息,哥哥替你盯一会。”
“我不累。”
“得了吧,从阎王那回来,眼睛都小了一圈。”说着,沈熙禾从外套的口袋掏出个东西,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递到叶千姝的面前:“我给你带了个宝贝。”
“嗯?”叶千姝低头看,递到面前的是一个黄色的小纸包。
“我的香灰,带在身上盖盖气息,遇到问题直接撒出去,保你事半功倍。”
叶千姝将信将疑地接过小纸包,攥在手里,安安静静的坐在驾驶位上喝着啤酒。
等到夜半子时,路上的车终于减少了。零零散散的几个加班的人从办公楼走出来,他们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些泡面与饮料,又匆匆跑回办公大楼。
这时候一道黑影出现,趁着人不多,从商场的门钻了进去。
叶千姝赶忙开门下车,追到商场门前的时候,那女鬼已经没了踪影。叶千姝死死盯着紧闭的大门,像是与人宣战一般的架势。
看了许久,叶千姝笑了。转身从车里抱出了个装满粟米的铜香炉,仗着自己人高腿长,一脚将车门踢关上。
沈熙禾不紧不慢的坐在副驾驶,咬着手指,准备看叶千姝打架。
叶千姝将香炉摆在商场大门的门前,自己则盘坐到香炉后,正正地面对着大门,燃起三炷香。结手成印,指使香烟弥散,顺着大门的缝隙钻进商场。
紧跟着大门出现异动,叶千姝反手将香直插到香炉里,一阵冷风迅速聚集直奔香炉撞过来,叶千姝抬眼正见到黑色长裙的姑娘藏在那股阴风中,奋力与自己对抗。
两个女人一个盘坐在地上一个半悬在空中。
女鬼拼了全身的气力想要将香炉里的香拔掉,叶千姝却稳如泰山般坐在原处,游戏似的拖着女鬼的魂魄不撒手。女鬼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戏谑,许是发现自己并不是叶千姝的对手,想要逃走,却又被香烟紧紧裹住。
玩够了,叶千姝放开了双手。
女鬼也顺势滑落到地上,叶千姝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女鬼:“是你自己跟我回去,还是我打你一顿再带你回去?”
女鬼伏在地上,看着叶千姝一副‘暴力横扫一切’的模样,知道这是自己惹不起的主,但又不甘愿就这样跟着叶千姝离开。
见她有所犹疑,叶千姝当即将她用捆仙绳捆好拎起,带回夜行酒肆。
而小沅,早已经等在酒馆后厨藏着的问询处等候叶千姝回来。陈嘉麓在问询处红木桌角点燃了一炷香作为路引稳住女鬼的魂魄,叶千姝则板着脸坐在对面。
屋里几个面面相觑,好像叶千姝不说话,谁都不敢率先开口。
最后还是那个女鬼等不及,先行问道:“能不能放我出去,两天就行。”
叶千姝当即给出冰冷的一句回答:“不能。”
她可怜娇俏的模样,真是惹人疼爱。
陈嘉麓轻声问:“先前两年,有人恶意破坏他人生死录,是不是你做的?”
“……”
“好,既然你不说,我就去申请调你的档案……”陈嘉麓本来想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没想到叶千姝抱着双臂就是一句:“你说,有事我帮你办,你不说,我打得你魂飞魄散。”
这女鬼看上去有更要紧的事情做,怎么可能甘心自己现在就被叶千姝打到魂飞魄散?
沈熙禾抱着手臂坐在叶千姝身边,不忍感叹一句:“肯定不是她做的,你看她这么可怜,再问下去就要哭了。”
陈嘉麓猛地回头瞪了沈熙禾一眼:“沈熙禾,我们是在查案,不是在给你泡妞!”
叶千姝也不相信,一个自然死亡的女鬼,会无缘无故地冒着获刑的风险在外面游荡这么久,更不相信以她的能力和冥寿,能够完成破坏生死录这样的大事。
这到底是办事处的事,沈熙禾站起身撇撇嘴:“实在是没意思,我还是去看店吧。”
叶千姝没有理会走开的沈熙禾,但心里还是认可沈熙禾的看法,继续审问:“颠阴倒阳之术,恐怕你连听都没听过吧?我这个人不喜欢麻烦,你配合办案,其他的都好说。”
思量许久,那个女鬼终于点点头。
陈嘉麓问:“姓名。”
“俞桐。”
“冥寿。”
“刚满一年。”
“为什么会出现在汇鑫商厦?”陈嘉麓继续追问到:“那天的保安,你要带他去哪?”
“我……”想自己死后到现在发生的一切,俞桐的眼睛比刚才更红了,双手抓着裙角止不住地发抖:“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叶千姝提醒:“就从你的死因吧。”
“我活着的时候是一名舞蹈老师,后来被查出乳腺癌。就像你说的,我是自然死亡。”俞桐垂着眼睛,昏黄的烛光在她的脸上印出了睫毛的剪影,双手修长且柔,好像是折了翼的蝴蝶安静地落在红木桌上:“汇鑫商厦是我最后一次看我的学生商演的地方,所以我一直游荡在那里,等着期满被阴差送回冥界。”
陈嘉麓问:“按照日期算,你半年前就已经期满了。”
俞桐:“是的,可就在我要走的时候,我的丈夫失踪了。”
陈嘉麓:“你丈夫的失踪,和蟾医堂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