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的隐忍,换来的只有那些没教养的孩子的‘更加过分’。
他们将妹妹拖到暗处轮流打骂,还在冬天将滚烫的热水倒在她的头发上,每次都在他们折腾累了才停手。
直到有一天,那个领头欺负自己的女孩带了一台摄影机到学校,那些小孩子很少能独自拥有一台摄影机,那个女孩当即成了焦点。
而一向看不惯妹妹的她,举着摄影机,嘴上嘟囔着:“录点什么好呢?”
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圈,她又把自己的小跟班叫到自己的身边说了几句话,而后那些孩子一脸坏笑的强行将妹妹带到了卫生间,他们七手八脚脱掉了妹妹的衣服,手上拖着水管喷在妹妹的身上。
那个女孩举着摄影机,笑声如刀一般,一声一声的剜着妹妹的心。
最后妹妹身上全身光着抱住自己,脸上的泪与水早就分不清了。
可是女孩还没有罢休的意思,举着摄影机便问:“你们知道她的身上为什么会有一股臭肉味吗?”
那些女孩笑嘻嘻的问:“为什么啊?!”
“因为他哥哥是背死人的!”
听到有人说自己相依为命养自己长大的哥哥,妹妹再也忍不住,怒气直冲大脑,冲上去便要将那个女孩撕个粉碎。
可是她势单力孤又太过弱小,一下就被按了回去,而后又将她独自锁在了厕所。后来老师路过,听到了她的哭声才将她放了出去。
而她反抗时候打在那个女孩身上的巴掌,被那群人记恨在了心里。
有一天,这些将无知与胆大当作勇敢的孩子们,又想到了个新玩法,他们准备趁着放学后,等着天黑去汇鑫商厦前面看看那口棺材是不是真的。
一向不愿意带着妹妹出去玩的同学们,居然破天荒的邀请妹妹一起。
寄住在老师家的妹妹知道,哥哥求了很久老师才答应让她寄住在那,每个月哥哥还要交给老师一笔于他们而言不菲的伙食费,所以妹妹拒绝了他们这样的邀请。
于是那些同学怂恿、恐吓、威逼利诱,妹妹都没有点头。
直到领头的孩子说:“如果你跟我们一起去,咱们就是朋友了,以后一定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至少你的作业本一定是完好的。”
能安安静静的念书上课,这是妹妹心心念念的事情,不过是去荒凉的工地看上一眼,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妹妹就跟着去了。
有人提议玩一种名为‘送葬’的游戏,游戏的规则也很简单,他们学着大人给死去的亲人送殡的模样,围着棺材上演一出送殡的戏码,而妹妹成了投票选出的‘尸体’扮演者。
这种令人恐惧的‘过家家’方式,让妹妹想要拒绝。
但最后不知道是出于不得已,还是实在想和同学们好好相处从而改变从前的状态,她还是壮着胆躺进了棺材。
眼看着棺材的盖子从自己的眼前一点点盖上,他们洒了作业本撕成的纸钱,还找来几根长钉子,学着大人的模样将棺材钉上……
之后,外面的小孩一哄而散,嘴里还带着得逞的嬉笑。
回想到这里,谭瞎子本就灰蒙的眼睛开始泛红:“后来我被告知妹妹逃学,大概有三天了。我便找到学校,有个女孩将一切都告诉了我,她还听到那些孩子说要去工地捉弄一下小妹,于是我就带着村里的人去工地找。”
陈嘉麓看着谭瞎子,有些于心不忍,便站在原地等着谭瞎子把话说完。
“说来也巧,汇鑫商厦刚好因为舆论的压力而停工,没有什么人去那查看,等我找过去的时候……那是盛夏……三伏天,我不知道妹妹到底是被闷死的、饿死的、还是吓死的,反正一切都迟了。其中一个领头的孩子,父亲就是汇鑫商厦施工队的老板,那老板和汇鑫商厦的人有交情,几个孩子被判定‘不构成故意伤害’,又是未成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更荒唐的是,居然有人挖开我妹妹的坟墓,将她从眉山带走了。”
妹妹尸体的失踪令谭文武始料未及,好在眉山当地有个老道,看他和妹妹苦命,替他算出妹妹尸身所在的方位。
原来,在事发之后,那几个孩子的家里人找来位黑心的术士来瞧过,说如果让妹妹正常安葬会成煞气,纠缠一生。
那些家长对术士的话深信不疑,当即决定将妹妹的尸体偷出来,做最后的处理,花了大价钱请其做了一场法事。
术士剜去了妹妹的双眼叫她尸体残缺不能转世,并用红线封死她的嘴,叫她不能到阴间告状,最后还用摄魂钉钉住了头顶,将她的魂魄永远困在体内,这才将人放回了棺材,又将棺材头向上,竖着迈进土里。
这样的做法,无疑叫谭文武感觉到了割肉一般的疼痛。谭文武做梦都没有想到,妹妹就算是死都没能得到安宁。
他每天一闭上眼,脑海里都是妹妹被困在棺材里无助的呼喊。梦里的妹妹被人凌辱,无助的喊着哥哥。
谭文武为自己没有守在妹妹身边感到自责,愧疚,整整半个月没有出过门。
从前日子虽然过得不算好,但妹妹每天都笑着,像个小太阳。
后来村里的道人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运用黑市井里的阴气将小妹养起来,而自己,则去湘西学习邪术,强行将阳寿未尽的人按到水里溺死,还将他们的头盖骨剜下来养水犀香。
除了报仇以外,又用仇家的肉身来给妹妹养尸,才是谭文武最终的目的。就算是妹妹不能活过来,也能够作为鬼魂陪伴自己。
躺在棺材里的男人,也就是俞桐的丈夫,应该就是最后一个孩子了。
叶千姝捂着自己的脖子,回味着谭瞎子的话,脑子里闪过自己叫阎王查的那些档案,突然明白自己又被谭文武给耍了,揪住谭文武的衣领大呵:“住手!”
这一句‘住手’,将小沅和陈嘉麓都吓了一跳,只有谭文武笑出了声:“时辰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