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想招募人手，组建自己的势力。”

夜幕之下，望夷宫中，胡亥与李斯对坐。四目相对，李斯心情复杂，无法第一时间给出答复。

这句话说出来，他已经知道胡亥已经不是那个任人玩弄的小孩子，他有自己的目的目标，这样的人无法糊弄，必须小心谨慎对待他。

权力之争，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一旦答应自己便是秦十八子胡亥身边的人，再无做出选择的余地。一旦其他皇子成为大秦皇帝，自己将失去一切。

一朝天子一朝臣，谁都会用自己身边的亲信为羽翼，分享权力。

藏拙吗？李斯轻轻叹了口气，此刻胡亥锋芒毕露，锐利的目光像极了十八岁的始皇帝。那时候彼此初见，便已经亲密无间。

“公子若是下定决心去做，斯愿意为公子所用。只是如此一来，再无退路。”他郑重，心情愈发复杂。

胡亥与自己想的一样，手段非比寻常，手中那些新奇物件，大抵是假借仙人名义而有，实则是公子胡亥原创。

“退路？我还有退路吗？还是先生身为我大秦丞相，还能全身而退？”胡亥冷笑，笑的李斯后背发凉。

“要么先生与我一道向前，要么先生看着胡亥重新挑选一个人，作为丞相。”胡亥目光灼灼，不等李斯做出回答，便道：“我要更多工匠前往工坊当中，为我效力。除此之外，还要巴蜀的茶叶，越多越好。”

“茶叶？”李斯一怔，不知道胡苏要干嘛：“此物多产自巴蜀，公子要用的话，可以从御花园当中采集，熬制茶汤。”

“茶汤。”

胡亥一拍脑袋，记起来了。茶汤是汤药，以茶为名，但里面什么东西都能添加进去。清茶，一直要到宋朝才会诞生，在那之前的茶水，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茶。

“不管公子作甚，斯都会竭尽能力配合。”李斯郑重，无奈做出选择。

胡亥闻言大笑：“先生日后会记得今日，会庆幸自己做出了对的选择。”

“希望吧。”李斯苦笑，也不知道自己做出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晚上到工坊，我有一个惊喜。”

胡亥想到茶叶，肃容看向李斯。后者不明觉厉，点头后离开。

身为丞相，他工作量不小，能够抽空与胡亥闲聊已经是格外看重与胡亥之间的个人关系。

......

工坊，将闾苦着一张脸，正在搬家。

“贤弟，你这让我该说什么好。这宫阙愚兄住了七八年，现在陡然搬家，虽然那一处宫阙彼此地好了数倍，可愚兄只觉得心中不安，占了你便宜。”

他大愚若智，知道单单依靠自己的本事想要获得始皇帝，自己亲爹青睐，可能性微乎其微。

跟胡亥相比，自己就像是捡来的一样。

“兄长帮胡亥做事的时候，也没说半个不字。你有功劳，更有苦劳，这一切都是兄长应得的奖励。”胡亥不以为然，单单是灵药跟仙酒带来的利润，就足以让始皇帝大力嘉奖自己。往后的丝绸跟茶叶，那就不能给始皇帝捞钱。

想要组建自己的团队，就得有钱，人才不仅仅是尊重，还需要砸钱，把人砸晕。

将闾本就忠厚，当下听到胡亥这样一席话，更是心中感动。这家伙，看来真的是变了，以往胡亥怯懦，自私，再也见不到，转而出现的是大方。

当下他就深吸一口气道：“愚兄就不多说此事了，你要的茶叶丞相大人已经派人送来，且看。”

胡亥顺着将闾目光看去，只见七八个宫女送来刚刚采摘下来的茶树。在御花园当中岁月静好的茶叶，也被胡亥祸害。

“茶叶还不错。”

胡亥扫了一眼，只见翠绿色的茶叶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又都是嫩叶，愈发显得苍翠欲滴。

“虽然不是春茶，但也还还行。”

胡亥点头之后，开始安排。

炒茶并无太多技巧，全靠经验。

太监在灶台边上挥汗如雨，胡亥只是捻起一片茶叶，点评道：“还不错，再加油。”

“多亏公子指点，奴婢才能学得炒茶。”几个太监恭敬，知道自己现在是胡亥的人，不敢造次。

“好好学，要是这茶让本公子满意了，汝等都重重有赏。”

胡亥郑重其事，关中之地并不产茶，御花园当中的茶叶也算不得多，想要大规模推广茶叶，还得从巴蜀开始。此刻蜀地茶叶不少，炒制之后，立马能够身价百倍。

“公子。”

李斯在日落之后到来，他看着还在忙碌的太监们，目光自然落在胡亥身上。

“先生来了，来人，煮茶。”

胡亥拍手，只见一个宫女茶具，一个茶壶，几个茶碗。

三人坐下，胡苏看着宫女一丝不苟的开始煮茶，动作生疏，但别有一番韵味。等待之时，李斯想要说话，却被胡亥阻止：“先生且慢，喝一杯热茶在言其他。”

李斯狐疑，不知道这茶水还有什么特殊之处。但稍微一想，他就回过神来，公子胡亥又要炫耀自己的“仙人所赠”。

上一次的肥皂，在咸阳城中名声大噪，许多人都想要见上一见始皇帝惊怒之后，爱不释手的肥皂，却不得其门。

与仙酒灵药一样，肥皂已经成了咸阳权贵炫耀自己财力人脉的最佳手段。

很快，淡淡的茶香味扑鼻而来，宫女木然斟茶，李斯端起木碗，浅尝之后，眼睛在发光：“茶汤只有茶，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将闾也道：“原来贤弟你今日忙碌是为了这茶水，不过说来我方才困倦，现在喝了一口茶，精神头也好了几分。”

“兄长不知，茶水除了解渴之外，还能缓解疲劳，恢复精神。”

胡亥不疾不徐的科普，这玩意儿在后世人人都知道，但在此刻却被当做是药材，还未成为生活所需。

更无人知道草原上的匈奴人，会为了这玩意儿发疯。

胡亥知道，但他还有别的安排。

“如此的话，此物决定能够让咸阳无数权贵倾心。”将闾现在多多少少有些商业头脑。

“所以我准备派人去巴蜀炒制茶叶，送来咸阳。”

“公子早有准备，那便去做。大秦在巴蜀的几个茶园，斯都说得上话，能够帮忙联络。”

“多谢先生。”胡亥大喜，果然朝中有人好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