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老爷的性子,梅姨娘不敢说彻底摸透了,但是也了解的七七八八,没有好处的事情,他不会突然这样,看重一个平日里想不起来的女儿,看来这大小姐还有什么重要的用途呢。自己跟她打好关系总是没有错的。
而且,她看看面色微微有些难看的冷夫人,能让这个道貌岸然的恶毒夫人心里难受一些,那也是值得的。
梅姨娘闻弦歌而知雅意,当下柔柔的恭维道:
“这名字寓意可真好,老爷真是慈父心肠。像梅花一样?妾身名字里也有个梅字,和大小姐倒是有些缘分,倒是让妾身对这还没有见过面的大小姐,感觉亲切了几分。大小姐,咱们往后,可是要多亲香亲香,妾身看见大小姐,就感觉很是投缘呢。”
冷寒笙切切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梅姨娘,很快就留又低下了头去,点了一下头,虽然从头到尾,她都冷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可就是让人看出,她是多么的害羞了。
她心底却是对这个八面玲珑的梅姨娘,有点兴趣了,看她的样子,好像也很得宠,若是这冷夫人还是像当年那样,为了自己这‘低调’的日子好过些,说不得就要和这梅姨娘好好‘亲近亲近’了。
冷老爷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了,他看着这个深得自己心意的女子,“前些日子,府里刚进了几匹蜀锦,这个时候天更冷了,念衾去拿两匹做身衣服御寒吧。”
梅姨娘笑容加深,盈盈拜倒谢过冷老爷的赏赐。她深得冷老爷宠爱,并不缺这两匹蜀锦,可是冷老爷的宠爱是她在这冷府里立足的根本。
蜀锦?这蜀锦一向是供不应求的,根本就不会有存货,可见是刚刚从蜀州进献来的。他们这里属北方,离得蜀州路途遥远,蜀锦本就难得。
更何况,现在是数九寒冬,大雪封路,本就名贵的蜀锦,这个时候,更是价格高昂,一匹之价就不下百金之数。
众人虽然比不上梅姨娘这样得宠而且聪慧,可是看看风向的本事,还是有的,当下众人都像是嘴上抹了蜜一样,各种悦耳的话语,不断流入冷老爷的耳中。
梅姨娘深谙进退有度之道,这个时候反而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柔柔的,笑着看众人舌灿莲花。
她这样的做派,倒是让冷寒笙又高看了她一眼,果然,这女人是个有颗玲珑心的,她果然没有看走眼。
冷亥也是对梅姨娘更加赞赏,他对着梅姨娘笑了笑,见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耐烦在这里继续耗着,将事情都交代给冷夫人,只嘱咐了要好好照顾冷寒笙,就起身离去了。
冷夫人早就懒得对着这个野丫头了,只是碍于冷亥在场,不能表现出来罢了,见冷亥离去,众人起身恭送了他之后,冷夫人便笑着开口道,
“时间也不早了,寒儿一路颠簸,肯定也是累了,咱们就不要在这里多聊了,左右以后都在府里,有的是时间亲近,寒儿随我来吧。”
冷夫人话虽然说的亲热,可是离了冷亥的视线,却没有像刚才一样亲热的拉着她,只是招了招手,率先往后院走去。
一行人在冷府的后院里,缓缓而行,一路上路过不少院落,却都没有停下来,直到越走越偏。
“寒儿,这里是梅香苑,和你之前住的庄子,颇有几分相似,我知道你习惯了庄子上的生活,未免你感觉冷府生分,就安排你在这里住吧。”
冷夫人拍拍冷寒笙的小手,温和的说道,这个时候她脸上,挂着的愉悦笑容,倒是挺真心的。
在她说话的时候,冷寒笙就在打量这个梅香苑,其实就是个小院,围墙看起来普通有点老旧,透过敞开的大门,里面种着一树梅花,只是看得出来已经枯萎了,只有一丝生机,花朵和树枝都枯黄萎缩,地上掉了厚厚一层枯枝残花。
冷寒笙只自顾自的打量着小院,也没有回答冷夫人的话,冷夫人也不在意,丝毫没有不悦的样子,继续说道。
“这里最是安静,我知道你喜静,而且也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住在这里啊,是最合适不过的了。里面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丫鬟小厮一应俱全,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找我来要。”
旁边围观的几位姨娘心里对冷寒笙已经从刚刚的嫉妒羡慕变成了同情了,这里是冷府最偏远的地方,位于冷府最边缘的地方,比下人住的地方也强不了多少。而且远离冷府的大门侧门和后门,便是受了欺侮,想要出府都不行。
冷寒笙低眉顺眼的轻轻“嗯”了一声,看上去就是一副受了委屈,却不敢说的样子。
冷夫人见她这副样子,心里别提有多满意了,这种野丫头,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没人教导,庄子上的生活又贫寒,养成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冷夫人心里高兴,也就没有再继续磋磨她了,只回身对着众人说道,“大小姐一路辛苦,任何人不得打扰大小姐休息。我们就送到这里,都回去吧。”
说着,也不和冷寒笙打招呼啊,直接就转身离去,应该做的样子都做足了,真要是送冷寒笙进去了才是自找麻烦呢,冷夫人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
这主人一离开,其余的人也只得离开,不然的话,岂不是与冷夫人为敌了?有什么心思也只能以后再做打算了。
“小姐,他们就这么走了?”
冷萱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些人,一个招呼也不打的,就离去了,不是说大户人家,都很喜欢装腔作势,当面笑背面捅刀子的吗?这表面功夫做的,也太简陋了吧?
冷寒笙轻笑出声,拍拍她的小脑瓜子,拉着她进了梅香苑,踩过破败的枯枝败叶,院子里一片凋零,甚至都长有枯黄色的杂草。
旁边的房间,冷寒笙都没有兴趣去看,只推门进了卧室,卧室里只有简单的两张桌子,四张板凳,一张床,一套单薄的被褥枕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