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箭矢破空的声音,我将身上的苫布拢了拢,为了安全起见,我没敢将苫布从身上脱下去,别的不说,它至少对付水火是没有问题的。
我支棱起耳朵,能够听出来这些箭矢的声音并非来自一处,如果是机关的话,那么一定是有人触发了机关,但是我一直小心翼翼,没有接触任何的东西,机关不可能是我触发的。
那么答案不言自明,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至少还有人活着。
“噗噗!”
“啊!”
接连两声箭矢入体的声音,然后便是一声惨叫。
我分辨了一下声音的方向和声音与我之间的大概距离,立即起身往刚刚发出声音的方向走。
“有人吗?”
到了之前估测的位置,我压低声音问道。
“斗儿......斗儿哥?”
是东民的声音。
“东民,别动,斗儿哥来找你了啊!”
东民是土生土长的彭城人,少时家境不错,从小就被父母送到了彭城市的散打学校练习散打,如今十九岁,练习散打的日子却已经有十五个年头。
我跟东民认识的过程很老套,不打不相识,再后来,彼此发现很对脾气,便认做了兄弟,平时对我也是鞍前马后,十分的仗义。
“斗儿哥,别......过来,有......有机关......”。
“别说话,保存体力!”
我又根据声音重新确认了一下东民的位置,一步一挪的往前走,为了防止被机关里的箭矢射中,我几乎是蹲在地上的,箭矢也好暗器也罢,一般都是走高不走低,我将身体的重心放到最低,多少也能减少被箭矢射到的概率。
一番摸索,我已经能听到前方有人发出的喘息声,我双脚快速的交替,迅速的到了东民的身边。
黑雾实在是浓厚的厉害,我摸着东民的小腿一路往上,在胳膊处和肩膀处分别摸到了细长的铁制东西,还好伤的位置都不是要害。
“东民,忍一忍,还能站起来吗?”
我不敢贸然对那两支不明情况的箭矢下手,虽然不是要害位置,但是也不敢肯定是不是损伤了动脉,何况眼下这样的情况,也没办法包扎伤口。
“斗儿哥,树哥呢?”
东民没回答我的话,而是先问了我张树的情况,我呼吸一滞,好容易缓过来的情绪瞬间又跌落下去。
“先站起来,边走边说。”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半日经历的生死离别换做任何人,恐怕都是无法承受之痛,但是,我的肩上还有太多的重任,哪怕举步维艰,也不得不走下去。
浓雾之中,我们看不清楚彼此的眼神,东民没再说话,几年的相处,有些话即便不说出来也都能揣测出几分。
我抹黑扶着东民的胳膊,这才发现,东民的身上还有其他的伤,而且应该是伤在腿上。
“斗儿哥你冲回去救树哥,大炮和驹子带着我们哥儿几个也要跑回去,但是刚跑到墓室中间的位置,救遇到了鬼打墙,我们几个人围着那图腾转了十几圈,却怎么也走不出去,后来,大炮让我们分开往外走,却不想墓室中突然就起了黑雾,很快就什么都瞧不清楚了。”
东民恐怕是猜测到了我心中的疑问,没等我开口,就将我离开之后发生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
东民口中的鬼打墙十之八九是黄皮子使的手段,那贱货奸猾的很,怎么可能让大炮他们赶过来增援。
但是这黑色的浓雾是怎么回事,黄皮子已死,如果这也是黄皮子的手段,按理说如今应该散了才是。
“其他人呢?”
“我当时站在最外围,华子离我最近,但是黑雾出现后,我和华子便没再碰过面,其他的兄弟就更不用提了。”
东民说完发出‘哧’的一声,应该是碰到伤口了,我赶紧慢下脚步,黑雾蔼蔼,若是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下去,东民肯定体力不支,甚至可能失血过多有生命危险。
“这样胡乱走下去不行,东民,把这个绑在你的手腕上,另一头绑在我的手上,你待在这里不要动,我去找其他的兄弟,顺便查探一下现在墓室里的情况,如果遇见危险或者是发生什么事情,你就用力的拉动绳子。”
背包里有两捆儿登山绳,每根都有一百多米,只要不出墓室,完全是够用的,这个方法虽然很老套,但也是眼下最简单有效的了。
我找到一个人便用绳子绑住手腕,这种穿蚂蚱的方法能保证我们不至于在黑雾中失去联络,一旦有什么事情也都能通过感应绳子而第一时间知道。
“好,斗儿哥你一定要小心,这墓里有机关,还有些说不清楚的东西......”。
“嗯,你也小心!”
我从头至尾都没有看清楚东民的脸,彼此匆匆嘱咐了几句,我便一手捋着绳子,一手平伸出去,充当探路雷达。
脚下的路还算平坦,脚下没有阻碍,走起来便不至于磕磕绊绊,我在背包里又将美光手电翻了出来,还有一顶探灯,将探灯打开固定在头顶上,美光手电别在腰带里,白光虽然不能冲散黑雾,却多多少少扩大了我的视线范围。
如果兄弟们看到灯光,也能顺着光线找过来。
“大炮!”
“驹子!”
“华子!”
......
我将几个人的名字一一的喊了一遍,但是声音却不敢太大,这墓室之中除了我们还有什么东西存在为未可知,千万不能将那些个东西招惹过来,否则功业未成身先死,兄弟们的命就真的交代了。
四周安静一片,除了我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没有任何的回应,我这才发现,这黑雾不但能阻隔视线还能隔绝声音,否则这么大的一块地方,不可能没人听见我的喊声。
大约走了六七十步,脚便踢到了东西,我赶紧弯下身,双膝跪地,用手一摸,是人,只是还没等我高兴完,就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双手所触及的身体冰凉一片,虽还没有僵硬,却也是已经死去多时。
我不知道世界上有没有一种语言能够形容我此时的心情,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老天爷不来惩罚我却要我这些无辜的兄弟们替我赔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