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披头散发的人,个子不算高,直直冲着火堆踉跄而去,这要是撞实在了,那就是黑脸烧伤的架势。
何娇眼眸含光,这次却是没有惊呼,那一双眼带着盎然望向来人光影,细细观之,是个身材瘦弱的女人!
“咦?”何娇有些疑惑的瞪大了眼,观望着那个能够发出兽吼的女人,她从火堆里撞出来了。
她敏感的发现,凌琛在这个人从火堆里撞出来的瞬间,被她攀附着的胳膊骤然一动,似是要抬起,却因为她的双手而有所克制。
何娇更加好奇了,这个女人,难道凌琛认识?
凌琛朝着明壹打了个手势,明壹轻应着立刻从树上跳了下去。
那女人突然听到声音,如同惊慌失措的小鸟,立即就要振臂飞起。
她受惊般的就向后退去,眼看着破碎不堪的衣摆就要因未灭的火而燃着,明壹刹那伸手,何娇小小动作鼓掌,好一出英雄救美,“明壹有前途啊!”
没想到何娇还感叹上了,凌琛淡笑着点头。
树下的两人半拥在一起,明壹感受到不怀好意的视线,立即颇为拘谨的松开了手,“姑娘莫怕,在下不会伤害你!”
女人小鹿般的眼神猛然抬起,仰起的脖颈之间有道翠绿突然扬起又落下。
何娇发现,凌琛的视线,始终随着那位女子的脖子而游移。
那抹昏暗月光下映出的翠绿?
是玉佩?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想到这里,何娇的心中已有计较,看来吸引凌琛的并不是那个女人,只是她脖子间的东西?
还以为后宫要添一位新人呢!
何娇坏心思的想着,这要是被子眉知道,又该恨铁不成钢的数落她了。
这边何娇心思乱转,树下的明壹看女人的心绪平复了下来,却又再次开口了,“姑娘缘何一人驻足此荒郊野岭?”
“我,我是被驱逐的,我,我……”女人一句话未曾说完便晕了过去,明壹双手托住女人下坠的身体,漆黑的夜都遮不住那整个人散发出的尴尬与僵硬。
他有些无奈的抬眼,求助似的希望树上的人能够给个意见,只可惜,树上的两位主子也好,看热闹的也罢,更甚至同为侍卫的一行,都给了他一个艳福不浅的眼神,坚决不予回应。
明壹无奈了!
他心下一狠,干脆将女子抱到了捆着离家小公子的马车上。
然后,不闻不问了……
何娇弯了唇,凌琛偶尔的回首,却看到了那抹笑是那般的……诱人,这一天她是时时都在笑的,可却总有不同,刚刚看着无奈的明壹行动下的这一弧,是一种柔软的清透,水波浅动,不知荡漾在了谁的心上。
他精致的眉眼笼罩在深深浅浅的月影稀疏里,恍然无觉,就在此际,凌琛突然揽着何娇,往地上跃去。
满意的看着何娇清透的笑意随着这突然的一跃而猛地收回,凌琛的眉目才多了一丝笑意。
何娇抓着凌琛的手微微收紧,她的手透过单薄的衣服直接掐到了凌琛的血肉,咬着牙扬着脸,看着凌琛不动的面色,无辜的道,“夫君,您下次突然动作前,能不能跟胆小的我打声招呼?”
何娇本以为凌琛不会回复,却不想竟听到了那近日习惯了的声音,只是这方一听罢,何娇的牙齿在低下脑袋的一瞬间咬得嘎吱作响!
下次,竟然还想有下次?这次是从树上跳下来,下次是不是带她从房顶上跳下来啊?
她挣了挣,从凌晨的手臂间走出,向着那个女人而去。
身后有脚步声跟来,不用问,自然是对着那抹翠绿有着浓厚关注的凌琛。
“这是块玉佩?”何娇一靠近,明壹就朝着边上站远了点。
她伸手掠过披头散发的女人的脖颈,白皙的手指勾出一抹乌黑的绳段,绳段之下缀着翠绿色的圆环形玉佩。
那玉佩之上刻着形状繁杂的纹路,在玉佩的最边缘反倒是留了白,何娇正想细细观摩,玉佩就被凌琛直接拽了过去。
晕倒的人没有任何感觉就被夺走了玉佩,这是强抢?还是偷袭?
凌琛一看他家皇后那模样,就知道她的脑海里又出了些别致的想法,不动声色的解释了一句,“此玉佩乃皇家之物。”
“什么?那这个人?”何娇惊疑难定,如今这个地方,皇家之物是不可能流落在外的!
那么,一个女子佩戴着如此玉佩,来历定然不简单。
凌琛摇了摇头,“这个女人,我不认识。”
“是你贵人多忘事?"何娇断不会觉得凌琛的摇头是在否认这个女人与皇家的关系,他说的是自己不认识。
“这是不相信我?”凌琛挑眉。
何娇伸了伸舌头,“多嘴一问,多嘴一问!”
说话间的功夫,木清然与流风也走了过来,看到那个女人被撩开头发的脸,木清然行云流水般的温润明显顿了顿,身上的气息骤然一变,何娇瞬间就转过头来,向着他看去。
却像是错觉一般,木清然依旧是那样噙着笑意的木清然,他静默之间对上何娇的眼,露出疑惑的眸光。
何娇摸着下巴将视线收回,心中却是在暗自琢磨了!
这一夜,倒是晕倒的女人与离家小公子睡得纯熟,凌琛自玉佩到手,就在沉思,明壹被他唤道一边,不知在吩咐着什么!
木清然那边更是拉着流风,两人又一次开始了争执,与之前在树下一般。
凌琛不对劲儿,木清然不对劲儿,流风亦然,她的视线不经意的便又向着马车那边躺着的女人望去!
这一望,何娇当即就眯起了瞳孔,那个女人刚刚睁眼了,虽然只有一瞬间,堪堪与她对上,又赶紧闭目!
若她胆小一点,怕是会立即惊叫出声。
她看到这一幕之后,立即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左右摇了摇脑袋,视线扫过远处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凌琛两人以及木清然两人,她也不唤人,兀自就朝着那个女人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天光已渐亮,熹微晨风吹过,扬起她有些凌乱的发丝,何娇越走越快,站定在马车旁的时候,尚未开口,却反被呛了声。
那不是重新闭上眼装晕的女人睁眸说道,而是经过一夜休息,稍稍恢复了精力的离家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