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懂了他眼中之意,明壹老老实实的开了口,“夫人当时看着门上的血印,脸色便开始变化,之后,夫人的身体似乎颤抖了一下,属下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见夫人晕倒了!”
老大夫摸了摸若有若无的胡须,眯着精明的眸子,“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怎么?您倒是快说啊!”明贰觉得听着这老头说话,着实是心累,见他又顿了,立即就催上了。
“我说你这小子,催什么催,老朽这一把骨头被你们这帮小伙子折腾的都快散架了,不知道关心老人家。”老大夫瞥了一眼明贰,偏生就是不说正题。
“哎……我说,你这还倚老卖老上了!”明贰这人直接就郁闷上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去理论了。
只走了一半,就被城主一把拦住,“莫老,您就赶紧说了吧,这几位可都是我莫因循的贵客。”
连城城主莫因循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将视线朝着他递了过去,感情这位性格怪异的老头竟然这和城主是认识的。
凌琛始终未有言语,轻轻将何娇的手腕重新塞回了薄被之中,抚了抚她的眉心,拭起一片冷汗。
莫老听得莫因循所言,老顽童似的撇了撇嘴,也不再公报私仇这几位,眯着眸子道了一句,“行了,行了,这丫头没问题,大概是对血印心有忌惮,一时惊吓过度,睡上一觉便罢!”
凌琛眉间的深锁,缓缓铺平,“既如此,便多谢老先生了,劳烦您这一趟。”他这话,倒是明明白白的赶人了。
明壹二人却像是第一次认识凌琛一般,对视了一眼,今天他们这位主子,可是相当不对劲儿,先前的沉默,这会儿突兀的送客,可都不像那个深沉内敛,心思难测的王者。
莫老叫嚣着的声音终究消失在了凌琛那一眼犀利之中,他被明壹请到了门外,紧跟着出来的还有明贰与莫因循。
明壹跟老头赔了礼,便重新站定在厢房门外,倒是老大夫直接黏上了城主莫因循,“因小子,你这贵客,可不懂礼数啊,哪儿结实的人,给老头子我说说。”
“莫老,瞧您这追根究底的,可是也对这群人感了兴趣?”莫因循太了解这小老头,平时咋咋呼呼,说起话来能顾左右而言他的说的你耳朵生了茧,但看人,这一点,却是许多人都不及的,搁平常,他若是被这般对待,早就闹翻天了,哪儿能如此平平静静的找上他询问。
“既然知道,就给老夫我如实道来。”莫老拍了拍莫因循的肩,“这城中的不太平,你可清楚的很,这个时候外来人如此堂而皇之的进入,可得好生注意,别一直一副天下我最能耐的心态,否则,怎么被拉下马的都不知道!”
“莫老哎,您能不能说点好的,我就那么没用……咱们书房去论……”他眯着眸子,瞅了一眼前方如同两尊雕像一般伫立在厢房门口的两个人,兀自勾勒起嘴角,这些人当真是不拿自己当客人,这般鸠占鹊巢的,他可从来都没见过。
莫因循扬着笑容,对着莫老做了个请的姿势,负手相交,领着莫老,朝书房而去。
厢房内。
站在床榻前的凌琛,借着昏暗月光,直直将何娇的面容映在眼底,苍白的睡颜已渐渐有了血色,紧缩的眉心也缓缓平稳,她似乎只是睡着了。
这个皇后,身在将门,怎么会见血即晕?
这个皇后,身要晕厥,却连一声呼唤都不曾,他这个夫君,不过只是她挂在嘴上的虚名?
冰蓝的月光,越过山河万里,随着阵阵清风,落在她无意识的脸上,晕染的她精致的眉目愈加如诗如画,颀长的身影微微向前,缄默的回味这于心上的一抹惊鸿,这个皇后,他该错过么?
他缓缓弯腰,修长的指节落在她白皙的脸上,清贵俊逸的人,脸上露出了考量的光,闪在眼底,烙在心上,“便再多看些时日吧!”低沉的呢喃随风而散,无人能知。
残月流光,天色愈晚,这几人还当真是霸王作态,唤了此地下人打了热水,送了夜宵。
回禀到莫因循耳里,他却只是幽幽一笑,翻身继续睡,挥挥手,表示,任由他们去。
一夜的时间,凌琛和衣连被子将何娇半抱在怀里,安然入眠,温香软玉,精致睡颜,凌琛的心情不错。
夜深至此,何娇却恍然醒了过来。
微凉的风吹过院里的树,叶儿摩挲叫唤了几声,在这些声音里,她的耳畔是一声声绵长的呼吸。
她第一眼迷茫,第二眼惊讶,第三眼恍悟。
月色下,她看向近在咫尺的凌琛,没有那双深邃难明的墨眸,没有那身凛冽冰凉的气势,王者入眠,不过尔尔,只比旁人多了几分俊逸飘渺,这般的近却让她的心存了丝丝的安心。
不知盯着他看了多久,何娇终于向着床里边靠了靠,重新合上了眸子。
却不知,她刚一闭眼,在她背后的凌琛缓缓睁开了那双何娇并不愿意深究的双目。
柔软的背脊,有些僵硬,随着睡意,渐渐放松,他的手缓缓拥了过去!
翌日,凌琛被窗外扑棱的小鸟给吵了起来,睁开双目,何娇缩在他怀里,随着他的动作,搅着他双臂的小手悠悠调整姿势,却并没有醒来的意思。
他将她的手轻轻掰下,兀自起了身……收拾妥当之后,重新看向何娇,嘴角轻笑,起唇张合间,是何娇说过的话,他重复着,似有深意,“习惯就好么……”
何娇没有在他的轻声里醒过来,凌琛也没有再待在这间屋子里,他推门而出,门外守着明壹。
“主子,您醒了,夫人怎么样了?”明壹见到他,关心的问道。
“无碍了,去准备些吃的,她一会儿醒来应该会饿。”凌琛做下吩咐,“明贰人呢?”
“回主子,明贰去厨房拿吃的了。”
“这家伙倒是机灵,如此也好,你先守在这里,明贰回来,让他到客栈寻我。”凌琛这意思,显然是他要回客栈一趟,明壹欲言又止,毕竟让圣上一个人离开,虽然路程这般短,心中到底还是不放心的,但又想到凌琛让他守在这里,他不敢辩驳,只能低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