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小屋子里的凌琛,手上捏着的杯盏,生生被捏碎成了齑粉,随风如尘埃飘落。
细微晨光透过星辰,轻轻洒落,忽而,莫因循猛然抬头,凌琛更是在同时直接迈开了脚步。
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搜过。
凌琛与莫因循脚步所行的方向是,城主府!
此时的城主府,后院一个无人踏足的院子,是两个鲜红的背影,与简简单单在悬梁上挂上了红绸的屋子。
何娇紧紧抿着唇,一想到这男人的手执起鲜红的凤冠霞帔往她身上套的时候,她便浑身泛起恶心。
可是,她却无法动弹,唯有一张嘴能够在男人发狂的时候,安抚住他的进一步动作,保证自己的安全。
“盈儿,盈儿,你看,我们成婚了,你开心吗?”他扬起鲜红的衣摆,对着何娇,摩挲着她头上的红冠盖头,却在此刻笑的像个孩子。
是遭遇了怎样的变故,才让他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何娇轻轻叹息一声,却不想,这几乎浅到虚无的一声却被男人听在了耳里。
他的手掌猛然使力,抓紧了何娇的双肩。
何娇吃痛却不敢挣扎,“莫大哥,你抓疼盈儿了!”
“盈儿,盈儿你是喜欢我的,是不是,城主,对,我很快就是城主了,你是注定要嫁给我的!”
“是啊,莫大哥,我知道的,知道的!”何娇自然不知其中故事为何,她尽可能的模棱两可,且顺足了男人的心思。
却在下一刻功亏一篑。
“莫因恒,她不是盈儿,我那可怜的孩子,早就死在你哥哥的手里了。”
“不,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盈儿以前一直叫你恒哥哥的!枉她至死未从你那道貌岸然的哥哥,一直等着你夺得城主位与你双宿双飞,你怎么能将她遗忘,怎么能!”
何娇眼中满是凶光,这个肥头大耳的胖子打哪儿冒出来的,竟然比女人还要哭诉的狠。
敢抢她饭碗?
她立刻憋出了些许泪光,盈盈在眼,欲坠不坠,徒添多少悲戚,“莫大哥,我从未叫过你恒哥哥,莫大哥,莫大哥,你不熟悉了么?”
“哪儿来的女人,敢冒充我女儿,莫因恒,你不要信她,不能信她!”那胖子一听这以假乱真的虚言,再看男人移过来的眼,渐渐变深,立刻指责。
何娇却是争锋相对,“哪儿来的老头子,敢冒充我父亲,莫大哥,你不要信他!”却是没有半分气势,软绵绵的声调,充满了委屈,听在耳里,心都不由软了三分。
她朝着胖子挑衅的一笑,看来,这个人就是幕后之人了!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搅乱我们的婚礼?”何娇先发制人。
“你是什么人?”男人随在何娇的问句之后,身形一动,胖子已经被抓在了手里。
眼看着那匕首离他的脖子不过寸距之间,他赶紧开口,“莫因恒,是我告诉你盈儿去世的消息,是我告诉你,盈儿去世的内幕,你怎能恩将仇报?”
“我好好在这儿站着的,怎么就去世了?你把话说清楚点。”何娇似是气的很了,整个人脸上都染上了红晕。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假装盈儿的父亲,为什么要来阻止我们的婚约?”
男人手上的匕首再送一步,已经见了血。
胖子不敢再开口,这个被他指名道姓要掳来的女人,竟然有如此能耐,让本就精神错乱的莫因恒,将她当做盈儿毫无犹疑。
他朝着院子墙上遥望而去,那里站着他的儿子,丰神俊朗的儿子。
“莫因恒,你且手下注意些,我姐姐的亲生父亲,你若当真是伤了,只怕你会后悔终生。”
年轻人一手指着何娇,一手指着莫因恒手下的胖子,慢悠悠的开口。
声音里难得的严肃,何娇看的分明,莫因恒明显恍惚了一下。
这个年轻人的声音如此有感染力?何娇一念闪过,旋即分明,糟糕,这人竟然并不仅仅为情所困而执迷,竟然是有人在暗中引导他的迷乱。
“你是盈儿的父亲,你是盈儿的弟弟,你……你不是盈儿,你竟然敢骗我!”莫因恒的手缓缓落下,从身前的胖子,到墙上的蒙着面的年轻人,再到远远站在一边的何娇,三句话落,他的衣袍猎猎作响,转瞬就朝着何娇刺来。
千钧一发间,何娇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却听“叮”的一声,眼前一片落叶飘然而落,而刺到她跟前的匕首却已经坠地。
她不能回头,却知道,她家圣上找来了,这心,刹那间就安了!
飞花伤人,当真厉害!
她心间刚升起感慨,那个背叫做莫因恒的男人确实突然晕了过去,朝着她倒了过来。
何娇被封了穴道,脚下难移,这会儿若是被压实在了,定是要在床上躺个三五天了。
当然,她想多了。
凌琛怎会给她如此机会,柳叶刚刚打断莫因恒的攻势,他便已经到了跟前。
长臂一伸,悠悠一揽,何娇已经离开了原地。
“这喜服比之当年你的凤袍可差多了!”
何娇听到凌琛将她捞入怀里之后,幽然的语调,心知,那位叫做莫因恒的大概是逃不脱他的责罚了。
一见事态急转直下,胖子立即就要逃离,却被明壹直接制住,至于莫因恒,却是倒在了莫因循的怀里。
“他的精神偶有被控制的情况。”何娇突然在这个时候开口,也不知是为了给莫因恒求情或者只是单纯的告知莫因循这件事。
莫因循一听,那视线死死就盯住了胖子,那双眼里似乎住了一只饿了许久的猛兽,要将他吞噬殆尽。
他这些年来放任刘家无伤大雅的动作,却不想他们竟然暗渡成仓控制了自己的双生弟弟,亏得他以为,不过是因为盈儿伤心过度,让他的精神有了损伤,结果,结果,竟然是被控制的,“好啊,好啊,刘家,本城主定让你们一个不存!”
他愤怒在心,却不敢看向身后的凌琛,刚刚那一幕之惊险,若不是他们来的快,何娇不定能否站在这里,他的手抓紧了晕倒在他怀里的莫因恒,深呼吸一口气,这才转过身来。
却听何娇再次开口,“凌琛,我们回去吧,脖子疼!”
她眼里的泫然欲泣的伪装还挂在那里,合着这句话,凌琛呼吸当即就是一紧,心知自家皇后或许知道了什么在为莫因循争取时间,但,他却无法忽视何娇不知有意还是无疑撩开的脖颈红衣。
那里,一片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