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一个族群!
这个念头刚出现,苍郁心中就忍不住一阵战栗,汗水瞬间打湿了脸颊。
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能让人费如此大的精力将整个苍氏一族修炼资质封印?而且封印到所有族人都忘记了自己被封印的事实这么长的时间?也许应该有几千年了吧?有这样的实力,那么在当年就算屠绝整个苍氏一族应该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难道当年的仇恨已经到了就算让整个苍氏一族覆灭也不能洗净他的心头之恨?非要让整个苍氏一族就这样苟延残喘的在十万大山中以薄弱的血肉之躯与天挣命,与野兽抢食?
什么样的仇恨?苍郁不敢想象,但想着那些至今懵懵懂懂的苍氏族人,一代一代喋血山林,老无所养,幼无所长,就这样浑浑噩噩不知多少年、多少代,哪怕再深的仇恨也应该洗清了。
被杀并不可怕,把一个人的辉煌与其创造辉煌的能力全部抹杀,只能让它与草木同朽,这才是最残忍的惩罚,更别说是一个族群!
对于现在的苍郁来说,封印苍氏一族的人或者说一群人很强大,非常强大,他只能用贫乏的‘强大’两个字来形容,因为做出封印一个族群的潜力,并且是世世代代的延续下来,这样的能力是他现在无法想象的。
父母自小去世,身边的亲人在苍郁短短五六年的人生中不知消失了多少,断了一条右臂的苍林峰、双腿齐断的苍林狼、自杀了好几次都没死成的盲人苍林豹……
虽然现在苍郁有着另一个人的记忆,但他任然不可否然他仍然是那个生于斯长于斯的苍郁,正因为有着另一个记忆,那么他就不可能再沿着正中被别人操控的路线,晕晕乎乎的走下去,他心中有了一个对现在的他来说很疯狂的想法:打破封印!还族人一个真实面目!
苍郁盯着自己的拳头,通红的脸颊上,被咬破的嘴唇在滴着鲜血……
大叫大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哪怕他现在将他猜测到的对族人们全部说出来,苍郁也能猜到,绝对不会有人相信,就算是他关系最好的苍浩与最疼爱她的婶娘,因为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路还是要慢慢走,苍郁只不过每天更加拼命的练功,每天鸡叫练《八段锦》,然后在还没有到集合的时候再练一遍《五禽戏》,接着就是集体练习《猎虎拳》,吃完饭下午到练武场练习刀、枪、棍、棒,晚上和苍浩三人到林中练《五禽戏》。
时间就在这样不紧不慢、按部就班的过去了十几天,苍浩三人总算找到了一点感觉,但又都有偏向性,苍浩最稳重,头脑也清晰,按理说应该是三人中进步最快的,但谁也没想到,第一个进入状态的居然是最调皮捣蛋的苍鹰。
在苍郁教会他们的第五天,苍鹰在一次练功的时候居然将‘猿’形的一是动作练出了一丝气势与神韵,灵巧之处不逊于苍郁多少,但其中汹汹战意还是差了几分,不过这些事可以弥补的,只要经来一旦参加真正的战斗,其中的战意自然会迸发出来。
苍鹰懵懂的练完后,身体里面也逼出一层黑乎乎的杂质,在清洗完身体后,轻松的将联手的苍浩、苍坚摔倒地上爬不起来后,在苍浩与苍坚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如一只猴子一样,哈哈大笑着荡着藤条离去。
从那天以后,几人拼了性命的练习,不是苍郁怕他们回去的太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几个人能练一个通宵!
三天后,苍浩将虎形、熊形两式同时摸到了一丝神髓,苍坚也在第二天将虎形练出一丝神韵,以灵巧与善变为神韵的鹿形和鸟形知道十几天后仍然没人能成功,苍郁只得一声轻叹:都是一群憨货!
天也不早了,今天苍鹰将熊形练出了一丝神韵,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被苍浩和苍坚按到地上收拾了一顿,苍郁却没有加入到其中,并非是苍郁不合群,而是今天一整天苍郁心情一直很沉闷,仿佛一口气憋在胸口,咽又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憋得要死,烦躁的要命。
苍浩三人见苍郁仍然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也就放低了声音,几人默不作声的往寨子里走去,刚走出山林,就看到寨子里一片灯火通明,噪杂声、哭喊声隐隐传了过来,三人都是一呆,然后疯了一样的往寨子中冲去。
应该是进山打猎的回来了,听着那些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情况应该并不好,要知道这次苍浩三人的父亲都在这只狩猎队中,怎能不急!
苍郁一边跑一边低声的祈祷:“林虎叔,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啊!贼老天啊,不管是苍郁也好,张彧也罢,都求您了,千万不要出事啊!”
可是事实大多都不会随人心愿,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8九,莫如是也!
苍郁跑到寨子里,只见寨子里的很多妇女、老人、孩子,将五六个浑身带血的汉子围在中央,边上还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
苍郁此时脑子里‘嗡’的一声,就什么都听不到了,疯了一样,一个个挨着看,转了一圈没有找到林虎叔,不甘心的从头再找,嘴里一直念叨着:“不会的,不会的,绝对是我没看清楚,就对是我没看到。”
“阿姆!阿姆!唔唔…阿姆,你起来呀阿姆…唔唔……”
在听到这个皱嫩的哭声后苍郁瞬间恢复了神志,这时小丫的哭声,苍郁挪动脚步,转过身看到人群外边小丫抱着已经昏倒在地上的婶娘‘哇哇’大哭着,手还不停地擦着眼泪,看到苍郁走过来,瘪着嘴,哽咽的哭道:“小郁哥哥,唔…阿爸没回来…唔唔…小丫叫不醒…阿姆…小郁哥哥…你快吧…阿姆…唔唔…喊醒…好不好……”
苍郁流着泪蹲下来,使劲眨了眨眼睛,温柔的将小丫脸上的泪水擦干净,但不一会又流下来,柔声说:“小丫最乖了,阿姆没事,就是太困了,睡着了,咱们把阿姆带回去,让阿姆躺倒床上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好不好?”
苍郁说着,也不怕惊世骇俗,伸出两只短小的胳膊就要去抱昏迷的婶娘,却被旁边一只大手拦了下来,苍郁扭头看到是苍浩的父亲,此时虽然一脸的疲惫,但还是一句话没说,将婶娘抱起往家里走去,苍郁拉着小丫的手在后面跟着。
“小郁哥哥,阿爸没有回来,阿爸是不是也和林海伯伯一样再也不会回来看小丫了?”小丫抬着头,瞪着一双天真、纯净的眼睛,怯生生的问道。
苍郁眨了眨眼睛,张嘴吐出一口气,压低嗓音,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不会的,阿爸去给小丫摘薜萝果了,山路好远的,等阿爸摘到好多薜萝果够小丫吃不完的时候就回来了,小丫在家一定要乖,知道吗?”
“嗯,小丫知道了。”小丫答应了一声,低着头没走两步有抬起头撇着嘴说道:“小丫不要薜萝果了,小丫以后不吃薜萝果了,你让阿爸回来好不好?唔唔……小丫好像阿爸……”
苍郁将小丫抱起来,擦了擦小丫又流出的眼泪,将小丫的头搁在肩膀上,一时无言……
苍浩父亲将婶娘放到床上就要离开,被苍郁拉住,苍郁将小丫安置好,哄已经哭累了的小丫睡下就和苍浩父亲走到院外,苍浩父亲虽被苍郁拉住没有走,但在心中,苍郁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一时间也没说话,苍郁见此,便不绕圈子,直接开口问道:“林武伯伯,小郁也快七岁了,自小就没了阿爸,是林虎叔把我拉扯大,这次林虎叔也没回来,家里就没男人了,您也不要在将我当小孩子了,我能问一下,林虎叔…”说到此,苍郁抬头吐出一口气用颤抖的声音接着问道:“林虎叔真的不在了吗?”
苍林武听着苍郁的问话,甚是惊奇,没想到苍郁小小年纪居然说出这般大人说的话,也收起了快到嘴边,糊弄小孩子的谎话,蹲到地上,懊恼的在自己的头上捶了两拳头,开口说道:“阿虎…回不来了……”说着闭上眼睛,仿佛当时的场景又回到了眼前……
“当时我们出去了二十一个兄弟,谁都知道山林中的凶险,但寨子周围已经被我们世世代代的摸索了个遍,只要小心一点,不要碰上从山林深处出来的那些凶兽,基本上问题不大。”
“刚开始几天也确实没出现什么太恶劣的情况,除了小栓子贪图蜂蜜被黄毒蜂扎了一下一条腿肿起来以外,都没有出现过意外,就算小栓子也是因为第一次进山,不知道好歹自己找事,但从第六天开始就接连遇到损伤,先是遇到清风狼群,我们损失了四个兄弟,第十天睡觉的时候居然碰到鬼面蜘蛛!要知道‘鬼面蜘蛛’在这片山林里已经数十年没出现过了,被那东西咬上一口就没得救!就这样在睡梦里又有五个兄弟丧命。”
苍林武说着眼中泪水滴落,仿佛讲故事一样,接着说:“就在三天前,剩下的十二个兄弟往回反的路上,居然碰到了那群金毛狮子,我们祖祖辈辈在这片大山里,金毛狮子的地盘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但谁知道那群畜生怎么会出现在北山?!金毛狮子连大带小有十几头,我们十二个兄弟一跑就是两天多,小狮子和雌狮子都被我们甩掉了,而此时我们也就剩下了八个兄弟,大家当时都没力气了,眼看大家都要葬身狮口,阿虎猛地回身将手中的那杆长矛掷向金毛狮子的头顶,并出其不意的将金毛狮子一只眼睛扎瞎,趁着狮子发狂的时候向背对着我们的方向窜去,而金毛狮子因为被他伤了一只眼睛,便舍弃了我们,所以到现在你才能看到我们几个活着回来!我们的命都是阿虎给的!”
苍郁听到此处,眼前猛地一阵泛黑,头顶一阵眩晕就倒了下去。
“小郁!”苍林武一声惊呼将倒在地上的苍郁抱到怀里,在人中狠狠掐了几下,苍郁才幽幽的睁开双眼。
苍郁从苍林武的怀中挣扎着直起身,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悄悄的流了下来,苍林海在一边看着只能无言的叹息。
苍林武看着这了连续遭受了好几次打击的孩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就是这个世道,人与那些山林猛兽,不是你吃它,就是它吃你,只是对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还是太残忍了些。
“伯伯,你是说,林虎叔还没死?你们回来的时候,金毛狮子还没有追到林虎叔是吧?更没有亲眼看到林虎叔被那畜生……”正在叹息的苍林武突然听到苍郁有异常冷静的声音问出来的话时不由得微微一怔,然后又痛苦的闭上眼睛,他知道苍郁再说什么,但那根本就没希望,叹了口气说:“孩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用的,真的没用的…在那种精疲力尽的情况下,阿虎……”
苍林武拿手拍了拍苍郁的头说:“我们这几条命都是阿虎救过来的,以后不要再说家里没男人的话,只要我没几个没死绝,就绝不会看你们挨饿”
苍郁没怎么听苍林武后面的话,他在只知道:林虎叔还没有死!我要去救他!
苍郁送走苍林武,回到屋里,看到睡着觉还在不停喊“阿爸…阿爸”的小丫,转身,轻轻的关好门往练武场走去……那里放着很多兵器!
苍郁手中拎着那根重达一百二十斤的齐眉棍,站在寨子进山口,扭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寨子,嘴中喃喃的说道:“小丫乖,等着小郁哥哥,我去把你阿爸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