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你是这么一个人……”林念坐在车内，一脸痛心地说着。他居然当着她一个黄花大闺女的面，说要去吃花酒！还说要带她一起吃！

虽然是为了正事，也是极为浪荡的想法！

顾析倒是无所谓，颇为和善说：“我也从来没有说过，我不是这样的人呀！”

“……”

“我记得小时候，后街张大人的女儿很是崇拜你，说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男子，并且说着要嫁给你。此刻真是应该让她来看看你这幅样子……”林念在车内摇摇晃晃得头疼，嘴上却是一刻不饶，损顾析的话丝毫不留情面。

顾析却是想到了什么，回忆着说：“她的确是嫁给我了。现在应该算是个嫔。只是这姑娘脑子不太好使，老被人当枪使，就算娘家势力牢靠也没什么用。”

“毕竟是一片真心嫁给你的呀。幼时我与她曾有过一段相处的日子，却是个待人实诚的好姑娘。怎么到你那儿就成，脑子不好使了？”林念一惊。

马车摇晃得厉害，林念只得紧紧抓住窗沿，这一下侧脸，却没看到顾析突然沉静的眼睛……

一时无言。

林念抓着窗沿，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到这件事，现在别提多尴尬了！

“阿念，你可好奇过，为什么你没有入宫吗？”看着懊恼的林念，顾析突然一笑。

林念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略感慨说：“当然知道。你娶了我，我们林家可就没支柱了。林家会从名流世家一夕落魄成普通氏族。毕竟，现在我可是家主。这不是恩，可是怨呀！”其实这种局势都要托林贤的福。若不是他离开朝堂，林念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不嫁不婚来守住林家……

“说的很对。”

顾析闭上眼，轻轻说。

他谁都可以娶，却不能娶她。娶了她，就相当于夺了林家最后的希望。一个后宫的女人，是绝对支撑不了一个家族的！他看重她，却不能跨越界限。

车夫驾着马车猛地拐过几个弯，一路颠簸便到了渠北郡最大的花楼，清雅阁。

清雅阁虽然是花楼，却是个极其厉害的地方。

马车还没有停下，林念就闻到了一股子莲花的清香……

她转头看向顾析，顾析也笑着看她。

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等到车夫停了车，林念先跳下马车，随后潇洒一摆衣袖，伸手将顾析迎了下来。她可是牢牢记着，顾析此刻是她养的小情人……

林念换了一身赤色暗纹衣衫，玉冠束发，嘴角噙着一丝微笑，手持着玉扇，款款走进来。

而先接待她的，却是个寻常的侍女。

“这清雅阁真是好大的架子。”顾析随后进来，便看到林念面前站着的侍女，对她调侃着说。

他今日虽然没有戴斗篷，却戴了块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远远一看却是格外凶煞。

侍女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顾析，便行了一礼退去。

“哎呦，这下是连侍女都没有了。你可要好好处理这事。”林念忍不住，把玩着扇子，拍在顾析的肩上，调侃着。

顾析浅浅一笑，拍了一下林念的头以示回应，便走了进去。

清雅阁共四层楼，中间是一块空地，站在此处抬头便是一大块雕刻的水晶。夜晚星空明亮，透过水晶看着更是清冷华丽。

“公子大驾光临呀。”就在此时，一女子摇着蒲扇一步一摇得从阁楼上走下来，一双细细勾勒过的眉眼扫过顾析与林念。

她先走到顾析身边打量几番，又去了林念身边，笑着问了句：“不知这位公子需要些什么？”

“找几个弹唱的姑娘，再来几壶好酒。”林念轻挑地拍了拍扇子，抬眼一笑。站在女子身后的侍女忍不住羞红了脸，而这女子却是极为淡然。

女子只嬉笑两声，向后一挥手指向楼梯，柔柔说：“请！”

林念跟了上去，顾析打量几番后，便收回目光走到她身侧。

几个回转，两人被带上第四层楼。

“这里景致最好，林公子可以好好享受。”女子掀起门口的竹帘，玉手轻指。屋内摆设考究，用具皆是精品。这种摆设，分明是模仿了世族大家的！

想到这里，林念邪邪一笑，顺势搂过女子的腰身，颇为深情说：“姑娘好眼力。”居然知道她姓林？

一句话刚刚落地，四下杀气大涨！

屋外站着的侍女闻言都压低了身子，仿佛猎犬随时准备着主人的号令。

顾析眼神低垂，面容被遮住看不出变化。但垂在身边的手依旧淡然松着，丝毫不为所动。

女子哈哈一笑，扶了扶发髻上的步摇，说：“这么紧张做什么，你们不怕吓到林公子吗？林公子，我临娘能坐到这个位子，总得有些眼力劲儿不是？好了，大家进了这清雅阁的门，都是客。玩得开心才是重要的。我呢，终究还是个喜欢钱财的俗人。”

侍女们又如初见一般柔弱，仿佛刚刚的杀气只是幻觉……

临娘临走，抛下柔媚的一笑。

林念站在桌前，还没怎么思索，便被顾析突然一把抱起！

“你诚然是来吃花酒的？”林念思索了一下顾析的臂力，果断地环抱住他的脖子。她可不想摔下去……

顾析掂量了掂量林念，吃惊说：“这是没错。只是现在我是你的小情人。总得做做样子。然而现在更重要的事情，应该是，你该减肥了。”

“……”

顾析见林念乖乖闭嘴，便悠然抱着她坐到了榻上，并把她环在怀着。彼时两人都是男装，这样抱着，很是怪异！虽然林念用眼神表达了不满，但顾析还是彻底无视，顺带着还紧了紧手臂！

随后一众侍女端着瓜果进来，还放了几壶陈酿。林念刚被顾析气着了，现在一闻酒香，不由得眼前一亮。

而侍女退出后，几个抱着乐器的女子娓娓而来。白衣金冠，很是脱俗。

为首的女子抱着一把琵琶盈盈下拜。

林念窝在顾析的怀里，抬了一下手，懒懒说：“姑娘请奏。”

“凤溪就奏一曲《江水流》给两位。”凤溪淡淡一笑，对后面的姑娘们点了个头，便坐下挑拨了两下弦。

顾析收了收环在林念腰上的手，找了个舒服的位子靠在靠垫上，很是享受。

林念喝了杯酒，扎吧咂吧嘴，说：“你倒是喝这酒，比起洛阳的牡丹酿，也多些辣劲儿。”

顾析轻巧地还住她，夺下她手中的酒杯，说：“今晚上可是怎么办？难不成我背你回去？”

“然！”林念一笑，就着顾析的手，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凤溪的琵琶声忽疾忽缓，技艺高超。顾析也不由得听了进去。

一曲了，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顾析不可查一笑，鱼儿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