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的确,没有金子来得可靠。”林念低头笑,一颤一颤的。束在发顶的青云发带滑落在肩膀两侧,看起来格外秀气。
顾析无奈一笑,伸手将发带顺到林念身后,无奈却略带宠溺说:“全天下,只怕只有你这样觉得了。”
林念羞涩一笑,捧着茶杯细细喝着。
岁月静好,隐藏在安静之下的阴谋却等着她去翻阅。就算未来的路途不可预测,此时端坐两端,淡笑饮茶却是一段缘分。
屋檐上扑棱的白鸽,震起一阵微风,消散不见。
渠北郡这边按着顾析的计划行事。而洛阳却出了些事情。
小黄每日装着顾析还在的样子,送饭送药,看起来的确像是顾析病重。而顺德殿的宫门日日紧闭,宫中各宫的嫔妃日日来顺德殿门口看一看,期盼中天子病愈的第一眼便落在自己身上
知晓顾析离宫的,除了小黄还有影卫,几名老太医。这些人合起来,瞒过朝臣是不在话下的。
只是恭王顾晶却是特例。
“王爷,陛下现在不能见外客!请回吧。”小黄虽然和善,一甩拂尘也是有一股傲气。就算恭王是皇族,没有递帖子就入了宫,也是大胆之举!
只是恭王是个胆子只有一般大的人,当个比较刺儿头的王爷还行,逼宫倒是没胆量。他输不起。
这也是顾析从小到大,都能把恭王吃得死死的原因。左右也不过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王爷。
果然小黄这么一说,恭王便停在原地不敢硬闯,只是心有不甘,便在顺德殿门口继续站着。这时候太阳正好,小黄站在殿门口,自然凉快,恭王却热出了一身汗。
陆征进宫便看到这份场景,低头一笑走了过去,拱手说:“王爷,怎么你也来找陛下?”
“陆将军。想不到你也来找陛下。”恭王只斜斜看了陆征一眼,懒懒道。
如此嚣张没脑的人,全天下早找不出第二个了,无怪乎顾析从小便把这龙椅做得稳稳的。陆征在心底摇了摇头,给恭王的智商画了个叉号。
“本将军只是回复君命而已。”不经意看到小黄一脸严肃,陆征转眼,计上心来。
果然,恭王听后便皱眉问他:“什么君命?”
“自然是极为重要,极为机密的君命了。王爷想知道?”陆征微笑着说,眼神冰凉无情。
此时,恭王才意识到,陆征可是杀伐果决的将军,军功累累!这人手上的人命,可是数不过来的!
于是连忙笑着说:“自然不是了。”
陆征这下收了笑容,冷冷说:“最好不是。”然后转身对小黄说:“烦请黄公公与陛下说一句,他交代的事情,臣已经办好。”
小黄连忙说:“是。”
陆征一甩衣袖便走了。
恭王看着依旧一脸严肃堵在殿门口的小黄,再看了看陆征离去的嚣张背影,一跺脚也就走了。
小黄回了顺德殿,将门关上后,轻轻呼出一口气,自己此时的脑袋可都是悬在裤腰带上了……
恭王有意无意的试探,总是令人心惊。
只是陆征的眼神,更加令人害怕!
想到这里,小黄连忙去暗阁取出丝帛,执笔开始写。写完招来信鸽,将丝帛绑了上去。
“陛下的玩心可是太大了……”
小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甩拂尘,继续去殿门口替顾析挡求见的一众妃嫔。
这些日子后宫中,不论品阶如何,都按时来顺德殿门口溜一圈。倒是之前很是缠着顾析的莹妃,这些时日从未来过。看起来很是不谙世事……
只是小黄没有猜到,莹妃大抵已经猜到顾析的去处。
她做戏做够了,也要歇歇了。顾析在宫时,她需要做个恩爱的样子,现在可不需要……
“晚儿,你去点上摘星台的灯吧。”莹妃靠在靠椅上,翻着书,淡淡吩咐着。
晚儿是前段时间才分到她身边的女官,虽然年纪小,办事却是十分可靠。
晚儿并没有多说什么,端着烛台往外走了。
莹妃放下手中书看着窗外,眉眼冷清。摘星台,是她与顾析缘起之地。若是昏暗之中一点温暖烛光来自摘星台,他是否会想起,曾经有个女子为他日日消瘦……
远隔千里的渠北,太守府。
日光渐弱,顾析放下手中的文书,取来一盏灯火。
一进门便闻着若有若无的墨香,林念几步上前,跪坐在顾析身边,说着:“飞鸽传书。打死鸽子便能截获情报。你该换个方法了。”
顾析却一笑,说:“没错。所以鸽子传来的,只是一些数字罢了”
“你也是个人才……”林念憋了许久才想出这句话。原来,顾析传书还要加上一套密文呀。这种复杂的方式,她一贯以为只有江湖人士才会喜欢……
“谢谢夸奖。”顾析收拾了一下文书,淡笑着说。小黄传来的事,对他来说,实在是意料之中。
只是莹妃的事,他却有些没想通。莹妃此人,可是十分浅薄,爱好装可怜夺宠的女人呀!这次怎么,没了反应?
顾析的这一愣神,把林念更是憋得难受。
“我们去听曲子吧。”顾析淡笑,拉起林念便走出去了。
“喂喂,我的扇子还没拿……”
林念惊呼一声,甩了下袖子将放置在榻上的扇子吸到手中,转身笑着说:“走吧。”
“好。”顾析嘴角一勾,眼神却落在林念的扇子上……
三人坐在凉亭里头,荷香微浮,凉意阵阵,很是舒心。
凤溪坐在一侧弹着曲子,一叹一弄皆是风情。
林念支着脑袋看着她,总是想着别的。
凤溪自然也察觉到了林念的目光,心里暗暗记下。临娘早就告诉她,这林念于她,会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她自小生活在清雅阁,自然晓得察言观色,把握时机。
“我爹总说我是个榆木脑袋。”林念轻声说。
顾析收回目光,看着林念有些愣怔的神色,握住她的手。
“你倒是怎么一个榆木脑袋?”他顺着林念的话头,问着。
“他总说,我这性子要是继承了他的衣钵,会被人谋算到死。若是论心机深沉,我连他手下最差的谋士都比不上。如果不是念着这一丝血脉,他才不会教导我。”林念看着弹奏琵琶的凤溪,总是唏嘘。
彼时林贤教她琴棋书画,想尽了办法把她从云游山野的术士变成闺阁小姐。
只是现在的场景,很是可笑。她术法凌厉,做了十年的闺阁小姐,而当年的林贤却早就不见。
“倒是提起你的伤心事儿了。我可没想惹你。”顾析吃惊地看着林念伤感的眼睛,说。
林念闻言,转头白了一眼。
“不过说起来,我们是不是该做正事儿了?”林念早前从侍卫的手中拿到的情报,并不乐观。
汛期将至,但是这堤坝还没有修葺好。
顾析一笑,侧头在林念耳边,轻声说:“明日,便去李迪那里敲打敲打他。”
“明日?想必,今日他过得也不会很舒心……”
林念笑着,也伏在他耳边轻声说。
这般暧昧的场景,落在四面八方的探子眼中,别有一番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