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真是坚强，在这样剧烈地干呕中，依然手脚并用地爬到了素素家里。

张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看到自己的娘这样了，很是心疼，想真正地为嫂子解忧，确实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喔——，······”岳母干呕着指着素素，“你，喔——，我喔——，你喔——”岳母就这样说不出来了，张丽急忙示意张岩拿来水给她喝点，压一压，岳母刚喝下去一口，却吐出了两口。“你该死，喔——，你咋不死了，喔——，你喔——”张丽轻轻地拍着岳母。

“妈，别说了，你都成啥样了，还争竞这些干啥呀，再说，孩子都在呢，多好的事呀，你要是搅和坏了，有你啥好呀！”张丽一边拍，一边说到。岳母的脸色煞白，看来头上被泼屎尿的事，对她造成的伤害的确比较大。

“你，该死，喔——，发贱。喔——，贱货，喔——，骚货，喔——，给你儿子丢喔——，人喔——”岳母还是强撑着继续叫骂着，只是声音越来越低，断断续续地进行着。

“哥，你——”张丽叫我了，示意我把岳母给弄走。我想拉起来岳母，但是岳母根本就站不起来了，只好在张丽的帮助下，把岳母背走了，她在我的背上还在干呕，还在叫骂着。由于我害怕她呕吐到我的背上，也突然产生的干呕的感觉，只好快跑起来，想赶紧地结束这种状况。

我一路小跑地到了岳母家，直接进屋，把她一下就放在了床上，都没有看到底是怎么放的，转身就跑呀，任凭岳母和岳父怎么叫，我是快跑呀，甚至引起了岳母家哈巴狗的追撵，其他的狗也叫唤着跟着起哄。

大家看到气喘吁吁地我，表情顿时放松下来，都松了一口气，素素还在抽泣着。

当我们正想继续忙碌和准备下面的事时，又听到岳母骂着过来了。

她拄着拐棍，叫骂着走来了，我们不明白，她到底哪儿来的力气呢，走的还是那样快，只是有点不稳，看来刚才的呕吐把她折腾确实够呛，要换作一般人，哪有这么大的狂劲呢，还骂人呢，早去找医院去吊水了，反正，很多人有病没病的都喜欢吊水。

素素忍着呢，什么也不说。张岩看不下去了。

“奶奶，你干什么呀，这是，……”他很是无奈。

“干啥，问问你娘，她干的什么事，丢的什么人，还有脸回来，你个……”哎呀，岳母又骂开了。

岳母想跳着骂，由于刚才呕吐导致自己体力不支，一下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张丽想扶她的时候，很生气就没有扶她，只是眼里含着泪，恨恨地看着她。岳母肯定摔疼了，看了张丽几眼，发现没有理她，就索性坐在地上骂，拍着地骂，抓着地上的土撒着骂，赌咒着骂。

也只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个院子又开始乌烟瘴气了。

“你作吧，你这样骂人，将来让你嘴上生疮，让你张不开嘴，都是你的孩子，你骂她干啥呢，啥事不都有原因的吗！你真作死！”有个邻居大娘指着岳母说。

“我就骂，就骂，长疮，就长，也不能便宜这个贱货，贱货，贱货，该死，去死吧你！”岳母继续叫骂着。

“我告诉你，你现在是能蹦能跳，你要知道你就这一个儿媳妇，将来你不能动了，看看有你好受的！受死你都不一定有人知道，你作吧！”有个邻居大嫂也跟着附和。

“骂呗，骂素素的长辈，你是做父母的，但是不管怎么样，骂来骂去，骂长辈有你的一份，等于骂自己，骂晚辈也有你的一份，都是你的子孙。接着骂，咱庄上的老少爷们都等着看，你是咋样骂你自己的，骂呀，骂呀，大婶子接着骂，你看看你多能，骂的多新鲜，骂的你儿子都不进家了，再把孙子孙女都骂走，看看谁理你！”一个邻居大哥也气愤地说。

“你骂啥呀，骂谁你不都有份，你不是骂自己吗！再说，你看孩子都回来了，高高兴兴的多好，你非得看着家里出事了，没有人来了你才高兴呀！回家吧！”我对她大吼着，这时她才住嘴。

岳母的嘴唇还在上下抖动着，可以看出她心有不甘，非常地不甘。只见她颤巍巍地站起来，虽然扶着棍子，但几次还是差点摔倒，张岩想去扶被晴晴拦住了，晴晴用非常憎恨地眼神看着她。她自己在院子了扫视了一圈，然后，慢慢地走向水井，拿起水舀子舀了半舀子的井水，只听“咕咚咕咚”地几乎是灌着自己，眼睛一直看着天，中间都没有换气，最后，长出一口气，打了一个比较响的咯，狠狠地瞪了素素一眼，又一步一指点的，就走了。

我们都知道她折腾累了，要不然她绝不会走的，也想着她儿子小猛，有点害怕了。张岩和晴晴是小猛的软肋，即使他再作孽，他对他的孩子还是非常疼爱的。一旦他的孩子受到了委屈或侵害，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去保护他们，就像上次在医院为了自己的女儿，去丧心病狂地打自己的母亲一样。

岳母走的时候，还不时地转身小声地骂着，骂到激动的时候，还会猛地用棍子戳一下地，再回头看一眼，如此重复地就回去了。

当大家都松口气的时候，素素突然跪下了，向着院子里的人不停地磕头，“谢谢啊，谢谢啊，是我对不起大家啊，是我错了啊，是我对不起儿女呀，是我给咱们庄丢人了啊！”谁去拉她，都不行，一边哭一边磕头。

这种方式是传统的农村人，最真诚和最彻底的忏悔方式。他们把跪天跪地、跪父母的无上尊重，放在了一个人的膝下，用比黄金还珍贵的尊严，去发出自己内心最深处的善良声音。

“素素，起来，起来，干啥呀，谁是啥人，大家心里都清楚，孩子都在这儿呢，干啥呀！”邻居大娘急忙去搀扶和劝说，在大家的极力搀扶和劝说下，素素忍着疼痛起来了，开始露出一点笑意，去迎合雨停风歇的暂时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