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姐的小叔子,丁春义一直跟着我们干活呢。
他虽然很少说话,但对什么都看明白了,对我很是服气,既表现在日常的行为上,也挂在口头上。“我说,猫哥呀,真的,真的,我这人从不说谎,你这样的人,绝种了,没有了,就你一个,谁家的活都干,我都不行,真不行!”
终于有一天,特意带着他老婆来看看我这著名的“猫哥”。他老婆不算是漂亮的女人,有些胖,看上去是个顾家的好人,说话很慢,不过调理清晰。
“老张哥,我们家春义太老实了,不适应社会,多亏了你,换做旁人还会欺负他的,他在家每天都在说你的好呢。”她说的认真诚恳,可以看出春义肯定在家与老婆进行了深入的交流,把我这“好人”已经夸到了极致了。
“不要夸,我这人容易骄傲,再说都是做人的本分,没有什么值得夸的。春义是好人,只不过那些人不知道珍惜,你看我们兄弟处的多好呀!”我拍着春义的肩膀说。
在一天开过工资后,春义死活要请我们吃饭,我们跟着春义去了饭店。到了饭店的门口,我不愿意去了。这饭店,我没有吃过,但听人谈起过,在县城内都是很上档次的,价格肯定非常贵,我吓坏了,我一个月给丁春义开2800——3000元的工资,这一顿饭在这儿也不一定够呀!
“春义呀,不行,不行,咱着挣钱多难呀,吸那么多的灰尘,吸收那么多的甲醛,累那么很,就挣这点钱,一顿饭都给这儿了,算啥事呀!不行,不行,咱走。”我心想,这干活不容易怎么去这么高档的饭店呢?我要带领着妹夫妹妹走了。
“老张,别走,这是我哥单位的定点饭店,吃完我签上字就行了。”春义神秘地说。
“那行,我们就跟着享受一下。”我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仔细看着饭店里的一切。
饭店的大厅是巨大的水池,池子里养着鱼呀、鳖呀等,水产动物,喷泉在喷着,去哪个包间都要经过一条小船做的桥,再上到每条船上,就是包间了,整个饭店很优雅,放着轻音乐,吃饭的顾客很多,也很神秘,大家说话都是细声细语的,没有谁大声喧哗,好像大家都商量好的一样,喝酒的不喝酒的,都控制着自己。
丁春义非常熟练地给我们点着菜,可以看出来,他经常去这样或那样的饭店,并对服务员做出各种令我们奇怪的交代。
“猫哥,现在作风管的非常严,单位都用代号了,你看看那些神秘的人,都是很谨慎的,害怕出事,你再看看,就柜台有摄像头,其他的地方都没有,就是多预设出私人空间来,避免给那些神秘地顾客带来麻烦。”我们吃着那些根本就没有见过的菜,听着丁春义介绍着一切。“一些人,我都认识,经常和我哥来来往往的,过去,都是我来点菜和结账的,我哥就是怕出事。”
“唉,真是的,现在反腐反的这么厉害,怎么还有空子钻呀!”杨强感到很是泄气,但吃的还是很爽的。
“你看你,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吃人家的嘴短,你还吃着呢,你看你跟前的一堆骨头,你还反腐呢,真是的,嘿嘿嘿,不过真好吃,我不管谁低调高调,以后,春义多带我们来几次啊,嘿嘿嘿!”妹妹一边埋怨着杨强,一边奉承着春义,我们都笑了。
吃完饭,服务员来到包间了,和春义小声地说着什么,然后转身走了,不到一分钟来了一个人,看上去是饭店里的管理人员,冲着春义笑一下,春义签上了字,我们出门的时候,刚才的服务员给我们每个人拿了一瓶饮料,又给我们每个男的拿了一包高档的烟,如此,我们就在服务员看着妹妹拿着剩菜的奇怪眼神中,充满惊喜和留恋地离开了。
我们继续干活,春义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那样卖力。
“我说,春义,我要是纪委,我就不睡觉也要抓贪官,大的咱不知道,你就看看那些村干部,明明是给贫困人员打的钱,还让人家取出来给他,甚至一分都不留,真黑!”杨强说着很是气愤。
“都一样,其实,你看啊,杨强,那些村干部,一个就那么点工资,整天那么忙,还要给镇里的领导送礼,还要请客吃饭,还要摆场面,甚至有的还包养了小三,从哪儿弄钱,只有贪污。”春义轻描淡写地说着,好像他已经司空见惯了。
“反腐,反腐,咋不管呢,就连个自然村的小村干部,都会找个留守妇女当情人,谁不知道?就领导不知道吗,镇纪委是干啥吃的,真是的,男人在外累死累活的,女人在家被人包养,现在的家庭怎么才能稳定呀!”杨强说着就把手中的工具给摔了,摔碎后,才意识到,这摔的是自己的东西,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激了,冲着我笑笑。
“喂,张雪呀,送个抹子来,坏一个,抓紧时间啊!”我笑笑给妹妹打了电话。春义和杨强相互看着,也笑笑,杨强感到不好意思了。
“唉,现在好多了,再说呀,那些纪委的或监察的,你说在自己的家乡,真正黑脸去搞谁呀,都是一个县的,甚至都是亲戚,即使没有亲戚,扒拉十辈子都要找到亲戚关系,反来反去,看着都是自己人,真正被抓的,还是那些上级压着抓的,极个别主动抓的,也是作的引起社会重大负面影响和民愤的,啥都得慢慢来,能这样就不错了。”春义好像看破了似的说,也是充满了哀怨。
虽然,春义看上去老实,与他哥哥那些所谓什么人格格不入,但他的心还是那个圈子的人,他既明白其中的规则,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和我们在一起他表现的很谨慎了,但和那些人在一起,他还没有达到他们要求的“谨慎”标准,因此被排挤,或者被流放到我这儿暂时锻炼,我深深地明白,他不属于这儿,尽管他任劳任怨地干活,也不偷懒逃滑,他早晚有一天,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去实现他自己的“回归”,这就是“潜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