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边缘徘徊过一圈的严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连滚带爬的躲开一旁。

李兆兵彻底的回过神来，看了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严虎，看了看神色惊惧的严豹，又看了看自己那双沾满了血渍的双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似乎又带着一丝兴奋和激动，“张老……”

一抬头，却发现张子歌早已经离开了兵乓球室。

他连忙起身，向外追去，门口围聚的喽啰们纷纷退散两旁，给他让道，这放在以前是绝对无法想象的事情，可是他已经来不及去思考这些，只是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了张子歌。

“张老大……”

“还有什么事？”张子歌顿了一下脚步，撇头疑惑道。

李兆兵激动的神情之中又充满了感激，一张脸涨得通红，“谢谢……”

张子歌嘴角微微一弯，“谢我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

李兆兵楞了一下，随即又摇头道：“张老大，刚才如果没有你站在那里，严虎和严豹两兄弟又怎么可能会不还手，他们如果还手，现在躺在地上的，恐怕就不会是他们了。”

“你错了。”张子歌转过身来，眼神定定的看着李兆兵，“没有谁会去招惹那些敢于奋起反抗的勇士，只有那种自甘忍受的懦弱者，才会一次又一次的被人欺负。今天是谁躺在地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绝不会再有人敢肆意的欺凌你。”

张子歌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你今天是一个勇士，所以你不需要和我说谢谢。”

李兆兵望着张子歌离去的背影，愣愣的站在那里很久很久，他真的很佩服张子歌，不仅仅是因为他以一敌百的功夫，更有他远超这个年龄的智慧和成熟。

多年以后，当李兆兵早已刑满释放，并且成为一方枭雄的之后，心中唯一敬佩的，依然还是张子歌。

以及张子歌对他所说过的每一句话。

监狱的生活一天天的过去，再没有什么大风大浪，也没有什么值得去述说的故事，因为张子歌就如同是这座监狱里的定海神针，有他在，什么虎哥也好，豹哥也罢，没有一个人再敢随便造次。

整个监狱的风气似乎都焕然一新，什么欺负、殴打新人的事情，再也没有听说过了。这实在是让狱警们都觉得十分的感慨。

恶人果然还需恶人磨。

张子歌虽然不算恶人，可是在什么虎哥、豹哥的眼中，那简直就是比恶人还要凶恶的存在。

这天下午，所有的犯人们都被聚集在一起，准备上课。

监狱为了改造囚犯，也的确是费了不少心思的，为了让他们出狱之后，不至于找不到工作，又再度去重回老本行，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专门为这些囚犯们开办了各种各样的课程，提高囚犯们的整体素质。

“考虑到咱们这里还有很多人，连小学的文化程度都还没有，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特意为大家开办了基础语文班和基础数学班，以后每周四节课，两节语文，两节数学，希望大家都要认真学习。”

狱警看着大家伙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声音陡然一提，“都听见了没有？”

“是！”

“听见了……”回应声七零八落，让狱警们也是有些无奈。

他们也知道，想让这群古惑仔出生的囚犯们认真上课，无异是一件比让母猪上树更加困难的事情。

“这次来给大家授课的老师，是S市振邦中学，初三年级组组长，方馨瑶老师。方老师本身课程任务就很重，还愿意抽出宝贵的休息时间，来咱们监狱当志愿者，给大家免费授课，大家一定不能辜负方老师的一片热诚。”

囚犯们听到方馨瑶这个名字的时候，才多少有些打起了精神来，只是因为，相比于上什么基础语文课和基础数学课，更让他们产生兴趣的，是这名授课的志愿者老师。

“方老师？”

“方馨瑶？”

“卧槽，这好像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废话，男人能叫这名字？哈哈哈哈……我草他妈的，进笼子都快五年了，老子都快忘了女人长啥样了。”

“美女老师哦，嘿嘿嘿嘿……这下可以一饱眼福呀！”

“你怎么就知道是美女？说不定是恐龙呢。”

“操，恐不恐龙无所谓，只要是母的就行，自打进了这里蹲班房开始，老子就已经再也没有见过雌性动物了。”

监狱不同于外面，清一色的都是男人，雌性动物压根儿就是没有的，以至于很多囚犯一听到是女老师来上课，立马的精神就焕发了起来。

以前来监狱授课的老师，要么是一些老头儿，要么就是一些才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重点是，还都是男学生。

别说女人，就算是老太太，那都是从来也没有见过的，这一次来授课的居然破天荒的是一名女老师，如何不让这群早已干涸的犹如枯井一般的囚犯们激动和兴奋？

“方馨瑶？”张子歌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是微微惊讶了一下，不过随即又趴了下去，谁上课都好，只要别打扰自己睡觉就行了。

张子歌坐在最后面的一个角落上，他的身边没有一个人，空荡荡的一片，所有的人都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让他有着几分鹤立鸡群的感觉。

“干什么呢？都给我安静点，全部坐好。”狱警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喝道：“方老师马上就到了，都给我老实点，还有，一会儿上课都给我认认真真听讲，谁敢跟我玩儿幺蛾子，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是……”

“明白……”

又是一阵稀稀拉拉的回应，狱警有些发怒了，“刚吃了中饭就没力气了？既然这样，今天晚上就都别吃了，反正吃了也是白吃。”

“是！明白！”囚犯们异口同声，狱警这才勉强满意。

没过多久，一名穿着端庄典雅的女人走了进来，和狱警点头打了个招呼，径直走上讲台，而所有人望着女人的眼珠子都快凸了出来。

“大家好，我叫方馨瑶，S市振邦中学的一名老师，很高兴在这里和大家见面，从今天开始，将由我来为大家上基础语文课和基础数学课。”方馨瑶说完，向在座的囚犯们欠身鞠了一个躬。

她的话说完，所有的人都已经彻底的安静了下来，身子也不由的坐的更直了。

方馨瑶长得很漂亮，却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那种艳俗的漂亮，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知性的气息，竟然能够让人产生出一种不忍亵渎的感觉。

狱警和方馨瑶交流了几句，已经将整个授课室交给了方馨瑶，却没有离开，只是站在门口的位子，继续维持警戒。

等所有人都已经领到了课本，方馨瑶正式开始授课。

方馨瑶的课讲的很好，看得出来她是做过准备的，并没有因为是给囚犯上课，就随意的应付。

她的声音也很好听，温柔而清亮，直入人心，即使是那些一上课就想要打瞌睡的囚犯，也忍不住的竖起了耳朵，似乎听课对于他们来说，变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煎熬，反而越听越是津津有味。

一个囚犯突然举手，“方老师，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一下。”

方馨瑶被人突然打断，愕然了一下，“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

囚犯起身，一双眼珠子在方馨瑶美丽的身段上打量了一番，有些猥琐的笑道：“嘿嘿……我想问一下方老师，你有男朋友吗？”

“李全！！”站在一旁的狱警脸色一沉，怒喝道：“你在搞什么？上课就好好上课。”

被称作李全的囚犯眼睛一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怎么没有好好上课了？我不过是觉得方老师讲课讲得好，想要和方老师交个朋友嘛，怎么的？囚犯还没有交朋友的权力了？”

“你……”狱警一窒，有些恼羞成怒的上前几步，“李全，你是不是要故意给我捣乱？”

另一个囚犯站了起来，“警官，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咱们怎么就故意捣乱了？李全说的难道不对么？咱们做囚犯的，交朋友的权力都没有了？”

“就是，方老师长这么漂亮，我也要和她交朋友，嘿嘿嘿嘿……”

“我不服，他这是想要给咱们穿小鞋。”

“对，我也不服，这课没法上啦，没有人权啦。”

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全都跟着闹哄了起来，狱警们大怒，手中的警棍敲得‘梆梆’作响，大声怒斥，只不过却并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闹哄的声音只是越来越大。

方馨瑶几时见过这样的场面，脸色都有些微微的发白，她发现自己有些事情还是想的简单了，她在报名来监狱做志愿者的时候，已经考虑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却唯一没有考虑到的，就是现在这样的情况。

她万万没有想到，即便是有狱警在场，这群囚犯们竟然也没有丝毫的放在眼里，虽然不至于对她动手动脚，但是要想好好的给他们上完一堂课，估计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