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如此赤裸的地步,回寰的余地越来越小,姬天命打心底里对云海的所作所为排斥,但是架不住人家有个地位尊崇的堂姐。
你不是说怕受害人心寒么,我就帮你解决这个问题,以云家在帝国朝野庙堂上的权势,想要补偿一名军队当中小小的低级校尉,还不是跟喝水吃饭一般的简单,只要将其妥善处置,姬天命的托词自然而然的就不攻自破了。
姬天命犹豫再三,心中少有的举棋不定,眉头微微皱起,端着茶杯若有所思。
到了这个关头,云贵人已经亮出了一张底牌,看到姬天命犹豫,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端着冷掉的茶杯,一言不发。
“此事……”姬天命犹豫好久,还是不想就范。
不等其将话说出口,云贵人轻轻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悠悠说了一句。
“姬掌教不忙做最后的决定,如若你能给云海一个机会,我就将当年冷如炎在宫中的事情,说与你听!”
听到冷如炎三个字,姬天命顿时心头一跳,瞪大了眼睛。
冷如炎乃是冷小寒的生父,姬天命的结拜大哥,生前在帝国军部当中做到神威将军,后来不知怎么,稀里糊涂的中了奇毒,等到强撑着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回天乏力,不久后就去世了。
大哥被害去世,姬天命只好将孤儿小寒接到自己的身边,从小照看养大。
也曾探查过当年的事情,但是不知道哪个环节有问题,姬天命想了好多办法,打探了好多人,要么就是根本不清楚,要么就是对冷如炎的死讳莫如深。
冷小寒今年十九岁,冷如炎遇害已经十六个年头,如果推算时间不曾出错的话,按照年龄来算云贵人当年也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当时她也就刚刚进宫而已。想到这里,姬天命微微皱眉,如此机密之事,当年的云贵人会知晓实情吗?不会是骗人吧!
疑惑归疑惑,能有机会探查到当年的事情,姬天命依然抱有希望,兄长之仇乃是大事,现在有机会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凡有一丝的可能,姬天命也不想放弃。
犹豫了片刻,姬天命把心一横,说道:“贵人可能也知道兄长跟我的情义,你提的这个条件,我无法拒绝!希望贵人莫要欺骗与我。”
见姬天命松口,云贵人悄悄长出了一口气,说:“云婉儿以命星起誓,所说句句属实,倘若有半句假话,不得善终!”
见到其以命星起誓,姬天命总算心中有了点底,因为底层规则的关系,以命星起誓会跟本身的命运产生共鸣,倘若违背誓言,所发誓言绝对会应誓,以云贵人如此地位,不得善终已经属于极为严厉的措辞了。
“云海的事儿我已然知晓!”姬天命淡淡的说了一句,算是应了下来。
眼看姬天命松口,云贵人轻挪莲步从座位上走了下来,随手一挥,大殿的大门无风自动缓缓的关上,随后缓步挪到了姬天命的面前俯下身来低声耳语起来。
姬天命本来表情还算正常,简单听了几句之后整个眉头顿时深深的皱了起来,与此同时,其双手颤抖的攥起拳头,额头的青筋犹如盘根错节的枝蔓般在面皮上高高隆起。
足足十几息的功夫,云贵人才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始末说完,等到说完之后,姬天命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的神态,但是一双如墨的眸子当中已经一片血红。
“姬掌教,此事事关重大,希望你行事多方考量有所克制,莫要冲动!”云贵人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轻轻一挥手,大门再度敞开。
姬天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说道:“此事天命自会用心斟酌!”
“言尽于此,我先告辞了!”云贵人起身行礼,随后转身朝着大殿的大门位置走去。
姬天命目光平静的注视着云贵人的背影,心中早已掀起滔天巨浪。
“大哥,天命已然知晓当年之事,等到小寒成亲之日,便是兄弟为你讨回公道之时!”姬天命望着空荡荡的大殿门口,目光已经变得无比凌厉坚定。
……
当日下午,就有云家的人找到了在后山养伤的魏良仁,不知最终以何种代价,魏良仁接受了云家人的补偿。
第二日上午,最终的观碑资格名单公布出来,整个天玄宗顿时又掀起了轩然大波。
七人名单,分别为剑殇,冷小寒,秦牧云,张君弘,云海,魏良仁,慕青。
剑殇冷小寒跟秦牧云三个人的观碑资格没有人有丝毫的不满,可是后面几人的名单,却有几分让外人无法看懂的意味。
在大会之前,云海跟魏良仁决斗,偷袭险些将其刺死,张君弘偶遇,替学长出气,又将云海打了一顿,三个人都受到了宗门不同程度的惩罚,其中张君弘更是因此被禁足半月。
天书陵观碑的资格何其宝贵,怎么会如此草率的进行分配呢,现有的内门弟子当中就有不少人在看过榜单之后就立刻找到了师尊抗议,可是得到的结果却是这个名单乃是掌教跟所有大长老联合拟定出来的,真实有效,不容置疑。
在这七人当中,那名叫做慕青的少女存在感很低,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候竟然也分到了一个名额。
名单拟定出来之后,很快,七枚包裹着各自一缕本体原力的玉佩就通过海东青送到了秦都当中,一时间,秦都皇宫后山的禁地里,无数人忙碌了起来。
天书陵原名龙陵,本是历代君王死后长眠之所,后来天降天碑散落在了后山的一片区域,天碑上各种不知名的奇异纹路显现。
有守陵侍者无异当中发现了这些陨石天碑的不凡之处,守陵之余总喜欢参详钻研。
三年时间,这名侍者修为大增,一举跨破神府境天关,突破为星海境的强者,帝室大惊,问询之后才知道这些陨石的神意。
等到国师跟众多高阶修炼者汇聚到天书陵后山,这才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天外陨石之上的纹路跟能量已经消逝大半,残存的信息不足五成。
眼看如此,皇室召集几名镇国强者联合布阵,耗尽国库当中无数奇珍异宝,这才布置出了能够封存后山陨石能量流逝的巨大阵法。
因为规则的限制,这阵法在封存陨石蕴含能量的同时,也限制了普通人的观摩,想要进入阵法观摩天碑,需要海量的能量晶石等资源进行额外的布置,耗费之大,哪怕是疆域辽阔国力雄厚的大秦帝国,依然不堪重负。
每一个进陵观碑的名额背后,都是帝国皇室海量资源的投入,不可以常规货币价值衡量。
第二天,有海东青带着宫中传来的消息前来,所有有资格进入天书陵观碑的弟子,在天玄宗长老的带领下,朝着秦都赶去。
众人都有修为在身,赶路的效率自然远超常人,仅仅不到一天时间,众人穿过星月林,来到了声名远播的天下雄城,秦都。
尚且在城门之外的官道上,秦都城池的规模就超出了大部分人的想象。
整个城墙高逾百丈,墙体以以规整的黑锻石长条垒成,石条之间不知以何种材料填充,衔接的位置丝毫缝隙都看不出来。隔着老远观这城墙仿佛有种错觉,这城墙长到了云里,由此可见其威势有多惊人。
帝国以武立国,都城在设计初始,均是以战争优势为第一考量,所以众人在来到秦都隔着老远见识到城墙之后,纷纷感叹万千,一时间队列当中感叹声讨论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众人沿着官道走到城池的跟前,一个足足有十丈宽的漆黑大门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大门不知道由何种材质打造而成,通体漆黑,门面上蚀刻着无数繁杂的纹路,纹路似是有一定的规律,彼此勾连成一幅不知名的图案,在图案正中央的位置,是两只仿佛眼睛似的异物镶嵌在上面,隔着老远就散发出阵阵让人不舒服的异样气息。
从敞开的侧面可以看到,偌大的城门,厚度足足超过一丈,厚的吓人。
城门是开着的,在大门口的位置,两队城卫军正威风凛凛的值守,任何进出大门的人都会受到城卫军的严格盘查。
众弟子排成一队,跟在大长老的后面缓缓前进,等到前面排队进城之人走光之后,带队长老走到了城卫军的面前。
这城卫军的头目身高七尺有余,长得面方口阔,魁梧彪悍,寒冬时节,除了身上甲胄之外,只穿了一件单衣,隔着铠甲的缝隙,可以隐约看到胸口的护心毛。
“来者是何人?进城有何事?”
带队长老看到城卫军如此做派,眉头微皱,众人均是宗门弟子打扮,虽然服装因为门派差异不甚统一,但是只要是明眼人,均可以看出众人都是定了命星的修炼者。
此时,修炼者在帝国当中的地位极高,只要成功定命星,在军中最低都可以获得一个统领百人队的百夫长职位,观这城卫军的头目,也仅仅是定星境一重修为而已。
带队长老不是第一次来秦都,以前城门守卫见到身穿宗门服饰的弟子,大多恭敬有加,很少会颐指气使的盘查,也不知这一次,是怎么一回事。
带队长老从腰间取出腰牌,递到城卫军头目的面前,不卑不亢的说道:“天玄宗赵景云,带领星云大会拔得头筹的弟子前来秦都进天书陵观碑,还望军爷行个方便!”
这城卫军也不看那腰牌,听到天玄宗几个字之后,皱了皱眉头,随后说道:“如今多事之秋,当今圣上下令,严格盘查过往行人,诸位均是修炼中人,太过敏感,所以不能随意放行!”
听到这话,赵长老花白的眉毛皱了起来,沉声道:“不知军爷有何指教?”
那头目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开口理所当然的说道:“自然要详细搜身,确认随行之人不得携带锐器,然后上报城卫府,请大都督最终定夺!”
帝国确实有禁止携带武器进城的禁令,但是平日里这条禁令形同虚设,尤其是宗门众人,因为大多有武艺傍身,多随身携带兵刃,寻常时日大摇大摆的进城,根本就没人管,不料,这次却跟众人较起了真。
赵长老本就不是好相与之人,能耐着性子说这么多,已然给了他天大的面子,眼看其无理取闹,好似其中有所隐情故意刁难,顿时寒下脸来。
“天玄宗乃帝国第一大宗,宗门弟子见君王亦可免礼不跪,如今进个城门,还要搜身上报?滑天下之大稽!”赵长老怒目而视,已然到了濒临发怒的边缘。
牧云在人群当中静静的看着局面的变化没有发声,当听到城卫府大都督几个字时,顿时心头一动,随即侧过身来,转头望向张君弘。
“大哥,这秦都城卫府的大都督,是不是复姓司马?”牧云小声问道。
“确实如此,兄弟何有此问?”张君弘大喇喇的说道。
牧云低声说道:“山门当中的司马峰,可是其子?想必这堵门羞辱之事,跟他脱不了干系!”
“原来如此!”张君弘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张君弘若有所思片刻,随后越过身旁的同伴,朝着门口挤了过去。
等到赵长老跟前,张君弘没有说话,而是从腰间取出一枚暗金色的令牌。
令牌孩童巴掌大小,外面的包浆浓郁,想来年岁久远,牌面上,刻着一个古篆写成的张字。
“天玄宗的腰牌不好用,不知这令牌,军爷可曾认得?”张君弘面色平静的说道。
见到这枚赤金令牌,城卫军头目双眼瞳孔微微放大,有些难以置信的打量了几眼。
确认不是仿品之后,城卫军头目额头冷汗都下来了。
“这是张家的赤金令牌,持此令牌,自然可以畅通无阻,不知公子是张家哪位少爷?”
张君弘随手将令牌收起,大喇喇的说道:“这位军爷想必当此差不久吧,我叫张君弘!”
那头目听到张君弘的名字之后,皱着眉头在嘴边默念了几遍,身旁一名同伴低头在他身旁耳语几句,随后那头目顿时面有慌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