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孙思邈回到寝室，凯里仍旧睡得美滋滋，孙思邈摇了摇头，也不再动叫他起床的念头。孙思邈看了看门后贴着的课表，今天有一节魔法与植物培育课要上。在因赛德，课业的选择全凭自愿，除了一些基础的课业和公开课程需要全员参与，其他的课学生可以按照自己的优势和兴趣自由选择，可以选一科，也可以多项选择，只要你有足够的时间和经历，因赛德不会限制任何一名学生的课业选择。像凯里这种早已修完基础课业的老生，学习生活是异常轻松的。

“真不知道他天天睡觉是怎么和卡尔修炼到相同等级的。”孙思邈摇摇头，带上寝室的门，走在因赛德的校园里，空气中混合着泥土和各种不知名的气味，放在以前，孙思邈是绝对无法在这混沌中分辨这些气味的。也许这就是破而后立。在巨大的消耗过后，孙思邈的感官机能也得到了发展。

孙思邈来前听凯里说，教授这门课程的汉斯·亚当·冯·舍宁是个不通人性的怪老头，他布置的作业和考试内容都刁钻古怪。无数前人用血泪证明了这堂课并不是让你混绩点的课，而且对于魔法师来说，种植花草这种能力显然是一种可笑的鸡肋。所以，这门课程少有人修习，被放在了课程选择表格嗯嗯最下面。孙思邈也不知如何做想，当时鬼使神差地选了这么一节课，现在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唉，管那么多做什么。”孙思邈努力把脑子里的杂念驱赶出去。

“世界馆。到了，就是这里。”孙思邈停在一间古朴的小楼前。说古朴都是很看得起它了，屋子看上去是木质结构，经历了不知多少年的沧桑，隐约还能看出一丝丝红木的影子。爬山虎占领了这个房子外面的每个部分，也许就是这些爬墙虎的包裹使得这风中残烛一般的房子不至于分崩离散。不过，孙思邈也曾过过多年的破落生活，看这与周围建筑格格不入的一个，倒觉得有一种别样的趣味。

门上的把手也只剩一个钉子支持着，摇摇欲坠。孙思邈试探着推了一下看似禁闭的屋门，

“吱～”房门发出了痛苦的叫声，大有破裂之意味。孙思邈赶紧把住这门边，轻轻推开。屋内并无灯火，仅靠着窗子没被爬山虎遮住的缝隙间透进来一些光，孙思邈等了一会儿，待眼镜适应了这屋中幽暗，凭借孙思邈如今的视力，也可看清这屋内大概。

“啊！”

孙思邈不由得心中惊讶，这屋内洞天，与因赛德的清冷气氛截然不同，各色植物爬满了墙壁，地板也被疯长的植物占据，甚至有很多不知名动物的骸骨躺在植物丛的深处。几段鱼骨前后悬挂在屋内，似乎是在指引方向。孙思邈抬脚踏进这间现在看来诡异至极的屋子里，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声，除了这些不会说话的植物，孙思邈是这里唯一的活物了。

跟着鱼骨指引，孙思邈小心翼翼地走在湿滑的地板上，每一步都尽量放轻脚步，不发出声响破坏这里的安静。这屋子从外看并不大，这其中门廊曲曲折折竟也有百米。孙思邈一边要小心地上植物的牵绊，另一边也要避开头顶上垂下的杂乱无章的枝条，这百米距离也走了刻余。

终于，眼前的路到了尽头，最后一段鱼骨的头指向走廊尽头的一扇房门。门脸上放挂着一盏铜灯，灯座被雕刻成猴子模样，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孙思邈看的出神，没注意脚下一滑，整个人趴在了那扇门上，那木质门并未上锁，只是虚掩着，孙思邈重心难以把持，整个人趴到了地上。

“吱吱吱～”

孙思邈听到有什么活物在他背后怪叫一声，移动间带过一阵微风。

“哎哟，”孙思邈被那东西踩到了头，一阵吃痛。抬起头看时，却看见一只身长不过一尺的丑陋幼猴举着一盏铜灯手舞足蹈，一双猴眼里满是欢喜之意。这竟然真的是活物，怪不得看到这东西总觉得太过逼真，不像人工所能达到的地步。

“咳咳，瓦力，别闹了，快回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孙思邈看着迎面走来的老者出神，一时间竟然忘了站起身来。眼前的老者身穿红色长袍，头发也是火焰一般的红色，整个人像是沐浴在鲜血里一般。那只猴子怪叫一声，爪子拽着老者袍子，下肢一蹬，窜上了老者肩膀，爪子还不安分地抓着老者的头发。那猴子看着趴在地上一脸窘迫的孙思邈，又是怪叫连连，颇为得意。

“额，你就是新来上课的学生吧。”老者蹲下身子，推了推厚度不知几何的眼镜，仔细地观察着孙思邈，“恩，倒是细皮嫩肉的，适合做这些植物的养分。”

老者不经意几句话说得孙思邈一阵恶寒，难不成那些尸骨都是被这老者用什么不为人知的邪恶魔法做成肥料了？这样的魔法师怎么会出现在因赛德？

“别害怕，你不适合做养料，起来吧，小伙子。”老者用一只手支地，缓缓地站了起来。孙思邈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老者袖筒里伸出来的，竟不是人的手臂，而是兽爪！

孙思邈被骇得不知所措，趴在地上考虑是不是直接跑路？不行，估计跑不出去。要么，喊救命？外面总有人能听到的。

正臆症着，老者哈哈大笑，嗓音沙哑奇怪，反倒是桀桀怪异。“你不用怕，我是教授魔法与植物培育的老师。我叫汉斯·亚当·冯·舍宁。”

“哦哦，老师好。”孙思邈这才心神稍微平定，从地上爬起来，低下头不与老者眼神接触。

“孩子，别怕”老者幽幽开口，“抬起头，看着我。”

老者的话像是有魔力，孙思邈慢慢把头抬起，一双眼镜与老者的眼睛刚好相对，孙思邈从那对混浊的眼睛里看到了两团青灰色的火焰。

“倒是个单纯善良的小子。”老者眨了一下眼，孙思邈从臆症中醒转，再看老者，眼神入常，那火焰也不知去向。

“我就说他不是坏人，老头，你干嘛这么欺负他。”

一个身影从房间的阴影里走了出来，那人还嘟囔着，满脸不快，胸前抱着一盆不知名字的花。

孙思邈心中一颤，“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