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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赛德的东方之子

2017-08-21 19:29:002632

第四十章 生死存亡(1)

在短暂的寒冷带来的黎明中,四个孩子围聚在拉尔夫正跪在地上吹着的原本是火堆,现在已是黑色余烬的四周。

他把灰色的轻微的烟尘吹得四处飞扬,可是没有火花从中闪现出来。

双胞胎急切地注视着,猪崽子则木然地坐着,他近视的眼睛,就象在他面前竖着一道发光的墙。

拉尔夫还在不停地吹,吹得耳朵嗡嗡直响,可是,黎明的第一股微风一下子夺走了他手中的活儿,他的眼睛被烟灰迷住了。

他往后蹲了蹲,边骂边擦去眼里流出的泪水。

“没用呀。”埃里克脸上血迹干了,活象个假面具,他好象透过假面具俯看着拉尔夫。

猪崽子朝大概是拉尔夫的方向凝视着。

“当然没用,拉尔夫。这下咱们可没火了。”

在离猪崽子的脸约两英尺的距离,拉尔夫将脸转向了他。“你看得见我吗?”

“可以看到一点。”拉尔夫把肿起的脸颊凑近猪崽子的眼睛。

“咱们的火种被他们夺走了。”由于愤怒,他的声音变得尖起来。

“是他们偷走的!”

“是他们,”猪崽子说。“我被他们弄得象个瞎子。看见没有?那就是杰克·梅瑞狄。拉尔夫,你召开个大会,咱们一定要对下一步做个决定。”

“就咱们这些人开大会吗?”

“咱们都来参加。萨姆——让我搭着你。”他们朝平台走去。

“吹海螺,”猪崽子说。“吹得越响越好。”号声回荡在森林中;成群的鸟儿被惊吓得从树梢上飞起来,叽喳地鸣叫着,就象很久以前的那一个早晨。

海滩两头悄无声息。从窝棚里走出来一些小家伙。拉尔夫坐在光光的树干上,其余三个站在他面前。

他点点头,萨姆纳里克就坐在他右边。

海螺被拉尔夫塞到猪崽子手中。

猪崽子小心翼翼地捧着闪闪发光的海螺,朝拉尔夫眨着眼睛。

“那就说吧。”

“我拿了海螺,我要说,我得把眼镜找回来,要不然,我啥也看不清。这个岛上有人干了坏透的事情。我选你当头头。只有拉尔夫还算替大家干了点事情。拉尔夫,这下你说吧,告诉我们怎么办——,不然——”猪崽子突然停止讲话,啜泣起来。

他坐下去的时候,海螺被拉尔夫拿了回来。“就只是一个极普通的火堆。你们不认为咱们能做成这件事吗?只要有烟作为信号,咱们一定能得救。咱们是野蛮人吗?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只是眼下没信号烟升到空中去。也许有船正在过去。你们一定还记得那件事吧。他们认为他是当头领最好的料的那个人是怎么跑去打猎,火堆是怎么灭的。接着又是,又是……那也全是他的过错。要不是因为他,那件事一定不会发生。这下猪崽子什么也看不见了,他们跑来,偷走——”拉尔夫提高了嗓门。“——在夜里,在黑暗中,偷走了咱们的火种。如果他们跟咱们讨火种,咱们也许会给,可是现在却偷了咱们的火种。咱们这下无法得救了,因为信号没有了。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咱们会给他们火种的,可他们就是来偷。我——”

这时拉尔夫脑中晃过一道帘幕将他的话给打断了。

猪崽子伸出双手来拿海螺。

“拉尔夫,咱们别光在这儿说,你想怎么办,赶快做决定。我要讨还眼镜哪。”

“我正在考虑。如果咱们去,就象以前那样把头发理理,洗洗干净再去——说真的,咱们毕竟不是野蛮人,而得救也不是闹着玩的——”他鼓起脸颊看着双胞胎。“咱们打扮之后就走——”

“咱们该带着长矛,”萨姆说。“连猪崽子也要带。”

“——因为咱们或许用得着。”

“你没拿到海螺!”猪崽子举起了海螺。“带长矛有什么用?要带你们带,我可不带。横竖我还得象条狗似的要有人牵着。是呀,好笑。笑吧,笑吧。这个岛上他们那伙对什么东西都好笑。大人们会怎么想呢?可结果怎么样呢?小西蒙被谋害了。除了咱们刚到这儿那一阵子,以后还有谁看见过那个脸上带胎记的小孩儿呢?”

“猪崽子!停一停!”

“我拿着海螺。我要去找那个杰克·梅瑞狄,我现在就去并告诉他。”

“他们会伤害你的。”

“看他能把我怎样?他已经做得够损了,我要跟他讲个明白。拉尔夫,你们让我拿着海螺。有一样东西是他所没有的,这一点我一定要让他瞧瞧。”

猪崽子停了片刻,去看那些暗淡的人影。

野草被踩得乱糟糟的,还象过去开大会的样子,还象有那么些人在听他演讲。

“我要去找他,将用双手捧着这只海螺向他一伸。我要说,瞧,你身体比我壮,你没生气喘病。我要说,你看得见东西,两只眼睛都好。可我来这儿,不是乞求眼镜也不是乞求开恩。我要说,我不是来求你讲公道的,不要因为你强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理才能走遍天下。把眼镜还我,我要说——你一定得还!”猪崽子打着哆嗦、红着脸将这话说完。

他好像急着要摆脱它似的,边将海螺匆匆交给拉尔夫,边揩擦着夺眶而出的泪水。

他们四周的绿光是柔和的。

拉尔夫脚下放着易碎的、白色的海螺。从猪崽子手指缝里漏出,就象一颗星星在色泽柔和的海螺曲面上一闪一亮的一粒泪珠。

最后拉尔夫把头发往后一捋,坐直了身子。

“好吧。我说——你要这样就试试吧。我们跟你一起去。”

“他会涂成个大花脸,”萨姆害怕地说。“你知道他会——”

“——他才不会看重咱们呢——”

“——要是他发了火咱们可就——”

萨姆被拉尔夫怒视着。他模模糊糊想起,西蒙曾经在岩石旁跟他讲过什么话来。

“别傻乎乎的,”他说。随后又迅速地补了一句,“咱们这就走。”

海螺被他递到了猪崽子手里,后者脸又红了,这次洋溢着自豪的神色。

“你一定得拿着。”

“准备好了我就拿着——”猪崽子想找些话来表达自己的热情,以显示他非常乐意拿着海螺来对抗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我随便。我很高兴,拉尔夫,只是我要有人牵着。”

海螺被拉尔夫放回到闪光的圆木上。“咱们最好吃点什么,将一切都准备妥当。”

他们朝被弄得乱七八糟的野果树林走去。猪崽子有时靠别人帮忙,有时靠自己东摸西摸找点吃的。他们吃着野果,拉尔夫想起了下午。

“咱们该象以前一样,先洗洗——”

萨姆将野果整个吞下,表示异议。“可咱们天天都洗澡哪!”

两个肮脏的人被看在拉尔夫眼里,叹了口气。“咱们该梳梳头发,因为头发太长。”

“两只袜子被我留在窝棚里了,”埃里克说,“咱们可以把袜子套在头上,就当做是一种帽子。”

“咱们可以找样东西,”猪崽子说,“把你们的头发往后扎起来。”

“象个小姑娘!”

“不象,这怎么象呢。”

“咱们就这样去,”拉尔夫说,“他们的样子也没好多少。”

埃里克做了个手势,表示放慢速度。“可他们涂成大花脸!你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其他的人不断点头。他们太明白不过了,使人隐藏起真相的涂脸带来的是野性的大发作。“哼,咱们可不乱涂,”拉尔夫说,“因为咱们不是野蛮人。”

萨姆纳里克兄弟俩你看我,我看你。“反正都一样——”拉尔夫喊道:“谁敢涂!”他使劲儿回想起。

“烟,”他说,“烟是咱们最需要的。”

他凶巴巴地转向双胞胎。“我说‘烟’!咱们不能缺了烟。”

除了大群蜜蜂的嗡嗡声响外,此刻寂静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