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公主,你听我解释……”凤期的脸近在咫尺,一向能言善辩的幕锦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狡辩了。村子里的人都不愿意接近凤期,幕锦无奈之下只好自己亲自动手了。
“很恶心吧,不会受伤的身体。”
幕锦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凤期原来指的是这件事情。凤期见幕锦不回话,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蹲在地上捂着脸,不知所措地哭了起来。
凤期有多么的会哭,幕锦在这三天里早就已经领教到了。三天前凤期刚醒来看到幕锦的时候,抱着他哭了一个下午。后来幕锦又不让她出屋子,凤期哭湿了三张手帕。再后来,幕锦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河里时,凤期一边哭一边回忆,幕锦勉勉强强听清了事情的始末。
“娘亲,好恶心,刚才那是什么啊,好恶心。”
凤期依稀记得记忆中自己第一次受重伤的时候,原本断掉的手臂,伤口快速止住了血,手臂自动接了回去,新的皮肉就在她的注视下重新长了出来,当时母亲看见这一幕以后,神情是多么震惊。
“小期……”但是母亲后面说的话,凤期已经记不清了,或者说是不想去回忆那段隐藏在自己心底最害怕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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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还没有习惯这样的能力吗?”幕锦确实看到了,凤期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是并不觉得这很奇怪或者恶心,只是有些惊讶罢了。幕锦弯腰将蹲在地上哭泣的凤期抱回床上,然后摸了摸凤期的头,笑着说道:“七弦琴是初代公主和天神乐师交易得来的,琴弦上的力量是神之力,被赋予了不死能力的应该是七弦之首的天枢之弦。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负责守护七弦琴的公主会是七弦的转世。”
“你们拥有超人的能力,那么要背负的东西也会比常人多,这就是获得力量的代价。”
幕锦的目光沉了沉,不仅仅是七弦身上有必须背负之物,他也是。而且是比他们更重的代价。
凤期的眼泪似乎止住了,她点了点头。她抬起头看着幕锦的眼睛,问道:“幕锦不是普通人吧,虽然我知道你不是七弦之一,但是总是在幕锦的身上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幕锦对此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右手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地动作,笑着道:“嗯,我是被神眷顾的人,公主相信吗?”
“神眷顾的人?”凤期歪着头,重复了一遍幕锦的话,被神眷顾的不就只有他们七弦而已吗?但是幕锦的神色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到底……”
“不过,我很想知道公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幕锦打断了凤期的话,换了个话题问道:“是打算用七弦的力量向摄政王复仇,还是隐姓埋名过一辈子?”
凤期摇头,她说道:“都不是。”
“我想保护七弦,所以我必须打败摄政王。”凤期注视着幕锦,眼中对七弦的保护欲传达到幕锦的心中,不允许幕锦有一丝的逃避:“我不是哥哥,我并没有想要拯救凤羽国,而且我也没这个力量。”
“我只知道,陪我一起长大的是他们,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
凤期认真地样子虽然触动了幕锦,甚至他有些羡慕被凤期深爱着的七弦。但是作为七弦之首,这份信念虽然够了,但力量还是不够。幕锦不由得轻笑了两声,说道:“公主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最起码不要再哭鼻子了。”
“而且啊,公主若是选择了这条道路,会吃很多苦的。”
幕锦并不看好凤期选的这条道路,甚至觉得凤期太过自大,身为养尊处优的公主,不明白外面世界的疾苦。
“我是认真的!”
“好好,公主好好休息吧。”
幕锦端着空碗离开房间,木门被重新关上,凤期透过窗子看到离去的身影,有些委屈,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不相信我……”
幕锦点了点头,想要转身离开之时,小胖的母亲又叫住幕锦,问道:“幕锦公子,你救的那个究竟是人是鬼?”
“是人。”幕锦轻笑了一声,回答道。
但是小胖母亲并没有松开皱紧的眉头,劝道:“依俺看,那女人邪门的很,还是快点把她带出村子吧,免得招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幕锦想起昨日之事,若是不替凤期解释一番,想来是会带来不少麻烦,而且也不知凤期逃走了以后,王都内的情况怎么样了。
“大娘放心,她不过是个受伤的普通女子罢了,过些天就能好,等那位姑娘伤好了我就送她出村。”幕锦说起谎来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让人完全找不到破绽。
幕锦出了厨房以后,看了一眼天色,心中暗自道:不能再拖了……
漆黑的夜空下,王宫各处点上了宫灯,本该是休息的时间,但是御书房内却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身明黄的龙袍,头戴冕旒,坐在正上方的龙椅上,一双清亮的眼眸瞪得大大的,怒视着台阶下表面对他恭敬,但却处处向他施压的摄政王。
“此次公主携七弦琴擅自出宫,负责宫中安全的侍卫长还有全权负责这场婚事的礼部尚书等人的罪名,还请皇上定夺。”摄政王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隐在龙袍下的手紧紧攥着,心中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应该说是不敢反驳。这位被摄政王压迫着的少年皇帝就是凤期的双生哥哥,凤隐,容貌上和凤期有七八分相像,不过一双剑眉给他添了不少英气。
“那爱卿认为他们该当何罪。”凤隐忍着心中那口怒气,向摄政王问道。
“公主在大婚之日出宫玩耍,至今还杳无音讯,公主乃千金之躯,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摄政王话已至此,他是个十足的谋略家,他不需要自己动手,他只要给个引子,然后看着对方不得不按照自己计划的路线走下去。
摄政王想要将凤隐身边的人全都大清洗一遍,然后将自己的眼线安插上去,但是即使凤隐知道摄政王的意图,他也无力反抗。凤隐保持沉默,无论怎样都不想照着摄政王的意思写下圣旨。
只是摄政王岂容凤隐如此糊弄,他再下了一剂猛药:“因为公主在大婚之日失踪,臣已沦为这王都的笑话,但是这些比起公主的安危不值一提。只是皇上,公主乃是守护七弦琴之人,若是不整顿一下王宫内的守备,怕是难以让百姓们信服啊。”
“天色已晚,臣就不打扰皇上休息了。”
摄政王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转身之际露出阴邪的笑容,不慌不忙的脚步透漏势在必得的信心。果不其然,他才刚踏出御书房几步,就听见后面桌案被掀翻的动静,还有凤隐暴躁不甘地喊道:“给朕拿圣旨来!”
“恭喜摄政王大人。”林歧早已在外等候多时,听到里面的动静以后,谄媚地对摄政王行了一礼。
摄政王掸了掸衣袖,斜着眼向林歧问道:“你姐姐这些天都在做什么?”
“回大人的话,家姐最近正在为围剿黑虎山寨做准备。”
摄政王满意地点了点头,黑虎山寨虽然碍眼,但还没到需要他亲自动手的程度。而跟随他多年的林罗玉却对摄政王的性情了如指掌,所以知晓自己该做什么。
“林歧,你确定凤期公主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