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三人围着火堆坐在一起,凤期和幕锦都用奇怪的眼神盯着狂澜,狂澜被他们的眼神刺得心里发毛,嚷嚷道:“不就是不认路吗,这又不能完全怪我!”
“你路痴不怪你,但是你路痴却还要领路,这应该就是你的错了。”幕锦想起今天跟着狂澜,他和凤期可没少走冤枉路,结果到天黑都没有走出这片树林,只好露宿在外。
狂澜被幕锦堵得无话可说,凤期偷偷地笑了笑,但是幕锦也没有放过凤期,他说道:“凤期,你明知道方向错了却不说,你是觉得时间很多吗?”
凤期立刻收起笑容,摇了摇头,她不过是不想那么快和狂澜分开,毕竟他们好不容易才相见。但是面对幕锦,凤期绝对不敢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凤期连忙扯开话题,说道:“你不是说要和我讲云中仙的故事吗?”
“亏你还是公主呢,竟然连云中仙的事情都没有听说过。”狂澜嘲笑着道。
凤期向他翻了个白眼,为自己狡辩道:“我从出生起,十六年没有踏出过聆音阁,很多事情只能从书上看到。”
狂澜早就听说,每一代的王族公主都必须为了守护七弦琴,一辈子生活在聆音阁中,因为她们守护不仅仅是天神赐给这个国家的力量,更是凤羽国百姓的信仰。
幕锦向火堆里又加了几根树枝,漆黑的眼睛里倒映着跳跃的火焰,他说道:“二十年前,云中仙作为质子被送到凤羽国,质子的遭遇大多数都是非常凄惨的,但是云中仙不一样,她用一身医术和一颗医者之心在王宫里取得了地位。”
“有一次先王遇刺,差点丧命,好在云中仙出手救了他,先王醒来之后许云中仙一个条件。所有人都会以为云中仙会向先王索要地位,权利或者钱财,但是云中仙并没有索要这些,而是向先王要了自由。”
从一个毫无地位的质子成为皇上的恩人,这个云中仙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凤期已经在脑海里幻想云中仙的样子了,她开口问道:“云中仙长得好看吗?”
幕锦挑了一下眉,出乎凤期预料地否定道:“云中仙一直都戴着面纱,没有人看过她的真容,不过也有人说云中仙在儿时被火烧伤过脸,所以才一直戴着面纱。”
“你知道的事情还真多啊。”一旁的狂澜唇角紧抿,半阖着的眼眸里情绪万千,他不是第一次好奇幕锦的身份了:“不过比起云中仙的事情,我倒是更想听你说说你自己的事情。”
“出宫后的云中仙没有回到自己的国家……”
连转移话题的步骤都省了,竟然直接无视我,混蛋幕锦!狂澜见幕锦对自己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索性把包袱放地上当枕头,挨着火堆就睡了。
“那后来云中仙去哪了?”现在凤期全身心都投入到云中仙的故事里,完全没有注意到狂澜的傲娇情绪,她追问着幕锦。
“云中仙用十年的时间走遍了凤羽国,她的行踪不定,就像是旅者一样,四海为家。不过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那里的百姓看病,无论是乞丐也好,富家公子也好,她都只收取一文钱。”
“渐渐地云中仙的名声越来越大,但是关于她的踪迹却越传越少,直到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踪迹,甚至不知她是死是活。”幕锦把云中仙的事情给凤期简短的讲述了一遍,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然后摸了摸凤期头,说道:“已经很晚了,快去休息吧。”
凤期点了点头,然后像狂澜一样,把包袱当枕头躺下,眼睛盯着火堆看了一会儿然后缓缓闭上。野外露宿的生活凤期也越来越习惯,不会再像起初那样因为害怕地上的虫子而无法入睡了。
幕锦守着渐渐陷入沉睡的凤期,脱下外衣盖在凤期的身上,寂静的夜晚连铃虫都不再叫唤,只有火星迸溅的声音。原本应该最早睡下的狂澜突然睁开眼睛,他开口问道:“云中仙已经消失很久了,为什么你会知道她还有一个弟子。”
“我既是一个刺客,也是一个旅人,而且脑子还比你好使一些,所以知道的事情比你多也不足为奇。”幕锦打击狂澜不留余地,虽然凤期已经把狂澜看做了同伴,但是幕锦却没有。
“……”狂澜这一次却冷静地没有反驳幕锦,只是保持着沉默,他感受得到幕锦对他的敌意。
“凤期为了你去炸了水闸之后,你有对她说过一句感谢吗?”幕锦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虽然狂澜现在贴近火堆,但是却感觉坠入冰窖一样,心中发冷。
“我……”狂澜想为自己辩解,但是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没有。凤期为了炸水闸被林歧挟持,但是他却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对凤期说过。
“凤期不会死,但是她却有痛觉,她的内心也很脆弱,而唯一支撑她的是保护你们七弦的执念。”
“其实你很想靠近凤期吧,但是却因为她是凤氏的人,你才不愿意面对她。”幕锦抓到好几次狂澜偷看凤期,当时的狂澜应该想靠近凤期,但是最后他还是收回了手,远离了凤期。
狂澜握了握拳头,眼眸里的水光被火焰照得清亮,他抿了抿唇,最后向幕锦吐露了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其实,我现在一点都不恨凤期,甚至有时候会忘记她是王族的公主,但是每当你叫出她的名字的时候,那晚的噩梦又会在我眼前浮现。”
幕锦瞥了一眼狂澜,半阖着眼眸,突然勾了勾唇角,说道:“现在凤期和王族最后的联系就是这个名字,她可以不要公主的生活,但是她却不能丢掉这个姓氏。”
狂澜静静地听幕锦说着,幕锦的声音似乎有安抚人心的力量,他说道:“狂澜,要不要试试,从现在开始永远的忘记凤期的名字,。”
*
“小期,今天你来带路。”第二天早晨,在河边洗漱好了的凤期走回幕锦和狂澜身边,幕锦突然开口道。
“小期?”凤期有些讶异幕锦突然这么叫自己,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一旁的狂澜想起昨晚自己对幕锦说的话,幕锦这是为了他吗……
——每当你叫出她的名字的时候,那晚的噩梦又会在我的眼前浮现。
“嗯,这样不是很好吗?”幕锦揉了揉凤期的头顶,然后回头对狂澜说道:“今天你就消停一下,跟在我们后面就好。”
“幕锦。”就在打算出发之时,狂澜突然叫出幕锦,他走到幕锦身边,低声说道:“谢谢你,再给我点时间。”
“你不用谢我,我这都是为了小期。”幕锦小声回道。
走在前面的凤期见身后两个大男人都没有跟上,奇怪地回头,从她那个角度看过去,就好像幕锦贴在狂澜耳畔说着什么,动作亲密。
难道幕锦看上狂澜了?凤期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毕竟幕锦长得那么漂亮,狂澜又有一身好武艺,确实般配……
“想什么呢,一脸痴笑。”幕锦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凤期跟前,在凤期的额头上轻弹一记。
“在想狂澜什么时候娶了幕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