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方向,没有尽头,更看不到终点,有的只是清一色的漫漫黑暗长河,起源古河的河水漆黑渗人,每一滴水都蕴含着惊人的能量,无法看透,但像极了死去万古的生灵的精血凝聚而成的漆黑血滴。
整条河上除了久远的莽荒气息外,更多的却是血气。
很难想象这是多少个时代堆积而成的结果,起源古河上弥漫着恒古不化的腥风。
身后很快便没了琉怜岛的影子,入目所及之处,叶罗生二人周围的每个方向都是充斥视野的黑暗河水,世人称之为起源古河,但这里更像是一片无垠的海。
庞大的令人窒息,那种感觉只有身临其境者才能真切的体会到,实在是难以言喻。
就连曹真都沉默了很久。
随着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危险,这河中也不像其他地方一样存在古老神秘的妖兽生灵,什么都没有,却更令人感到压抑。
整个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漂浮在河面上,看起来异常孤独。
“世人在这里争渡,目的又是什么呢?他们的方向又在何方?”
曹真忍不住说道,她实在想不明白,在这个不存在任何生灵的漫长长河中,所谓的争渡究竟有什么意义。
能让那些人不惜牺牲自己一生的精力都要来这里,哪怕面临的还是来自其他人的针对,以及河水的威胁,一不小心就会命丧于此。
叶罗生也是沉默,心底轻叹一声,究竟为了什么,谁又说的清呢?
如今看来这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浪潮,引动着越来越多的生灵来此地争渡,至于最初的目的是什么,或许只有最初的那些人才心知肚明吧。
叶罗生有些后悔当初和仙尸古楼的楼主分离的太早,竟然忘记问如此重要的事情了。
“各有缘由吧。”
叶罗生随口一说,加快了速度,河上都是单调的色彩,没有任何标志性的建筑物,更别提方向了,迷失在这里几乎可以说是百分之百会发生的事,如今能做的只有朝着同一个方向过去了。
突然,叶罗生感觉腰间传来一股温热,一股柔和的力量通过曹真的纤纤玉手传递到了他的灵海之中。
回首间,曹真一脸柔和的笑,说道:“爹爹用我的力量吧,不但可以提升速度,还能保存你的灵力呢,河太大了,谁也说不清我们还要前进多久,可能是几年,也有可能是几十年,太漫长了,爹爹的灵力可不能枯竭。”
叶罗生忍不住一笑,的确如此,倘若自己的灵力枯竭了,控制不了诛仙剑,那他们可就真的搁浅在河上了。
还不知道在这河上得争渡多久时间呢。
借着曹真的力量,诛仙剑的速度再次提升了一大截,彻底化作一道洪流朝着前方不变的方向爆射而去。
还有多远才能看到有生灵存在的地方,又该去往何处才能探清关于诛仙剑还有暗蓝的一切呢。
叶罗生开始有些迷茫了,前路漫漫,不见终点。
这一出发,便是漫长岁月了。
河上不知光阴流转,但曹真却很开心,能和叶罗生有这样长的时间去单独相处,无论是在哪里,她都是心甘情愿的。
哪怕已经度过了无数个时代,见证了诸多大事的发生,这世间风云突变过,曹真也不是当初那个年轻的女子了。
但在叶罗生面前,她依旧是那个躺在叶罗生怀中牵着叶罗生小拇指的小家伙。
世事变迁,过了太久太久了,久到她的记忆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曹真不禁心底感叹一声,望着叶罗生的背影眼底竟泛起了涟漪。
她已经到了极限了,她和叶罗生之间,还能走多远呢……
一个生灵的寿元终归是有限的,哪怕他活了万年,百万年,甚至千万年,一旦到了他这个境界所能达到的极限,终归是要逝去了。
曹真已经活的太久太久了。
不知不觉间,曹真靠在叶罗生的背上,伸手温柔的靠在叶罗生背上。
低声轻唤道:“爹爹…”
叶罗生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回应道:“累了吗?”
“累了就休息一会吧。”
曹真轻嗯一声,那股笼罩着叶罗生的柔和力量也于一瞬间收了回去诛仙剑的速度慢了下来,最终彻底停在河上,而曹真则紧紧的搂着叶罗生,跪坐在诛仙剑上,没过多久便传来了微弱且很有节奏的呼吸声。
叶罗生心底一叹,摇了摇头,仍由曹真搂着自己,他很难想象在黎曼死后曹真和黄金九头狮子是如何度过那漫长岁月的。
那是何等的孤寂啊。
突然,河上似有微风拂过,吹动着二人的长发飞舞,叶罗生瞳孔微缩,一根根枯燥的发丝飘荡在眼前,宛若飞雪,又似落寞银花……
叶罗生忍不住心中一痛,他感觉曹真的双手不再似以前那般有力了。
沉睡中的曹真,终于无法压制岁月的力量,她的人生本就已经达到了晚年。
“爹爹……”
突然,曹真一声轻唤,叶罗生心中一颤,回首看去。
睡梦中的曹真露出了柔和的笑脸,但那布满岁月痕迹的脸颊上,很快露出了失落之色。
她梦呓道:“倘若爹爹能早点找我来……”
叶罗生心中一痛,回过头再无法去看曹真的这副模样。
这世间,真的没有永生不朽的存在么……红颜逝去,这是叶罗生无法接受,却又无可奈何的事情。
突然,叶罗生心中浮现出了一个念头来。
那些存在古老,而且实力通天的人,在起源古河上不断追寻的,是否是有关长生的秘密呢?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便再也无可抑制了,无论有没有,叶罗生都要试一试!
曹真睡了很久,叶罗生也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的精血融给了她,虽不能彻底减缓衰老,但总能抑制,让那个过程变得更慢一步。
一个月后,曹真醒了过来,睁眼的一瞬她的容貌再度变回了从前的样子,一头乌黑秀发迎风招展,她望着叶罗生的背影沉默不语,眼底泛起一抹泪花,神色委屈。
叶罗生回头,笑道:“我可不会嫌弃你呢,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小家伙。”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