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柔吩咐厨子做了南宫漾所说的饭菜,没想到成色不错,吃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便选了几样现在未央楼推出,试一试效果。
南宫漾对于皇姑母这般谨慎的性子也有些不解,但想起她一向是个聪明的女子,想来也有自己的几分算计。
美酒佳肴,各地奇珍,南宫柔的寿宴仿佛成了博览会,上至皇帝,下至有过交情的合作伙伴,无一不送来寿礼,归其根本逃不出一个‘奇’字。众人皆知这位名扬西凤的长公主喜好游玩,所以便卯足了心思搜罗了许多新鲜玩意,虽然算不得十分贵重,但都博得了长公主的欢心。
南宫宸送的是一副血玉镯子,温润通透,嫣红的血色却是最引人注目,看样子已经有了不少的年头。南宫柔最喜欢红色,看到这稀有而颇为纯粹的血玉便欢喜的收下了。陆安送的是一柄宝剑,剑柄刻有惊鸿二字,传闻出自最为神秘的深渊之森,其刃锋利,可吹毛断发。南宫漾本以为南宫柔不会欢喜,谁知她竟比得了那镯子还开心,抽出惊鸿剑便是一阵乱舞,吓得陆安连连讨饶。
南宫柔收了宝剑,笑骂道:“还是你最懂人心,怪不得岚儿对你死心塌地。”
其余人等也都送上了自己的心意,而永信王身为西凤唯一的外姓王,虽然未能亲自赶来,却也备下了一份厚礼。
一整日下来,南宫柔的寿礼便已经堆满了小半个房间。身为一个商人,纵然见惯了家财万贯,金银财宝,可是看到这么多稀奇古怪讨人欢心的玩意,南宫柔的心情也极为兴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拉着南宫漾左瞧又瞧,比她还像个孩子。
而苏洛与南宫宸坐在一旁喝茶,时不时的瞄过来一眼,见她们姑侄二人玩的欢乐,才有转过头去商谈正事。
在外面的时光总是十分短暂,南宫漾依依不舍的告别了皇姑母,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惹得南宫柔想把她留下来,但想起公主府也不是个安生的地方,便忍痛摆摆手,允了过几日便进宫看她才作罢。
她已是嫁出去的皇室女,前几日在皇宫小住便已经是皇上开恩,可她毕竟还要看着夫家的面子,苏洛不在意,她可不能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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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急召。”
南宫漾刚到东宫,还未坐下歇口气,便听到有小太监来通报。看了看快要降下来的暮色,南宫漾带着青萝急忙赶去了颐和宫。
皇后林无瑕还病着,南宫漾虽然对她有所芥蒂,但想到她毕竟是南宫漾的生母,又待南宫泽极好,自然是马虎不得。虽然南宫宸不知为何,不喜欢她与皇后亲近,但南宫漾在没有搞明白之前,也不好对这名义上的母后太过疏远。
但是在这皇宫,南宫漾觉得除了南宫柔是真的疼她,南宫宸或是林无瑕的宠爱或多或少都掺杂了其他的因素。
颐和宫比平时多了几分冷清之色,再次回到这个地方,南宫漾心头划过的竟不是愤恨,不是不甘,而是后悔与不舍。
“太子殿下,娘娘等您好半天了,您可算到了。”春华被林无暇催促着亲自去叫太子一趟,刚出了房门便看到匆匆赶来的南宫漾,心头不禁大喜,迎着他进了寝殿。
“春华,母后究竟怎么样了,难道当真病的很严重吗?”
南宫漾皱着眉头问道,春花虽然有心说几句实话,但想起皇后着急的神色,便只说让他快些去,亲自见一见娘娘便一切都清楚了。
此时的林无暇躺在床榻之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只露出一张憔悴而担忧的小脸。苍白的不像样子。
“母后,您这是怎么了,脸色竟然如此之差?”南宫漾跪在林无暇的床榻前,小小的身子向前倾着,努力的去够着她的手,神色担忧的问道。
林无暇紧紧的握着她的小手,眉眼间露出凄苦之色,“泽儿,母后的好泽儿,你终于来了。”
南宫漾瞧着她神色有些激动,便用力回握她的手掌,“母后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您还病着,一定要顾及到自己的身子。”
“母后顾不得啊,泽儿,你知道母后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吗?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南宫柔!”
林无瑕一双美目充满了憎恨之色,“若不是她,母后怎么会生病,她要逼母后放弃掌宫之权,逼母后离开你父皇……”
“皇姑母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她一直待泽儿极好,今日还曾问起您的身体……”
南宫漾极力解释,想要为南宫柔辩解几分,谁知道林无瑕反而愈加激动,苍白的脸色有些涨红,“连你也向着她,泽儿,你可知道谁才是你最亲近的人?他们南宫家不是,永远都不是!”
“母后息怒,泽儿是您的骨肉,自然与母后更为亲近,只是您既然已经嫁入了南宫家,便也是南宫家的一部分,这种话若是让父皇听到了,定然会龙颜大怒……”
南宫漾觉得南宫宸与林无瑕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或者说是什么往事。九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幸存的太监竟然到现在都不敢透露一句话。
果然是深宫往事豪门恩怨,个顶个的磨死人。南宫漾满心好奇的想要一探究竟,拨开云雾,却又不知从何下手,南宫宸会不会阻止。
“泽儿,母后只有你了,”林无瑕突然情绪失控,痛哭出声,泪水从她苍白的脸颊上滑落,她的眼神悲伤而无助,“我努力了这多年,依旧得不到他的一丝垂怜,我是他的妻啊,明媒正娶,天下同贺的皇后,可为什么我却什么都得不到,什么都得不到……”
南宫漾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林无瑕。在她的印象里,林无瑕是一个只会冷言厉喝,高高在上的女子,手段强硬狠辣,唯独对南宫宸才露出那本属于女子的一份柔情。
可她现在却牵着自己儿子的手,留下无助的泪水。纵然是对她有所不满,南宫漾此时也恨不起半分。
“母后,儿臣会一直陪着你的。父皇他……他只是忙于政务,兴许过一阵子就能抽出时间了。”
听了南宫漾的话,林无瑕的眼泪渐渐止住,嘴角勾出一个自嘲的笑,“这么些年,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本宫早就清楚了。“
明明已经看得一清二楚,可却偏偏死不了心,绝不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