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空伴着噼里啪啦的声音被间断点亮,而且声音离的很近,明显是旁边的人家在放爆竹。
伙计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向窗户看去,虽然隔着窗纸,但从他们的眼神里可以读出他们对外面“年”的向往。
但现在更像是一种讽刺!同样的时节,屋里屋外两个气氛。
“小二!”金大牙这一嗓子吆喝,打断了他们几个的沉思,伙计们一回过神,又开始机械性的忙手里的活了。
“二位爷,有何吩咐?”一个伙计贴着笑脸过来问道。
“结...账!”瘦子说话有些结巴。
“总共二两银子。”
金大牙一听,两眼瞪的生圆,伙计被他这异样表情吓得浑身一哆嗦,牙关也在打颤,“爷,没错,是二两!”
金大牙看了一眼瘦子,瘦子表情略显尴尬,眉头皱了一下,还是把手伸进袖口里了。摸了一会,总算摸出来几块碎银子,似有不舍的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才给了伙计。
伙计见了钱,刚才紧张的表情略微平缓,又赔了一个笑脸,赶紧拿上钱走开了。
伙计转身刚走,瘦子便嘟囔道:“这黑心店!”
“那还他娘的给!”
“不是你让我给的么?”
金大牙有些生气,但强忍着,只是摇了摇头,便起了身。
二人出了聚四海,一着冷风,酒劲便开始上头,走起路来也晃晃悠悠。
“老大,咱这真去找师家和么?”瘦子边走边说。
“找谁?”金大牙没听清,反问了一句。
“我说找师......”,瘦子话还没说完,金大牙便接住说道:“师白脸呀,没错!”完了,还带出一个酒嗝来。
但瘦子有些忧虑,他在想,这大半夜的暂先不说,再说也好几年没见人家了,现在冒然前去,怕多少有些不妥吧!
于是说道:“那师家和底细咱还没摸透,万一......”
“万一个屁,老子当年杀人的时候,他小兔崽子还穿开裆裤呢!”
瘦子斜眼看了一下金大牙,心里起疑,因为他记得金大牙曾给他讲过,金大牙说他杀第一个人就是受了师家父子指使,现在倒开始说大话了,瘦子没有揭穿,权当酒话听了。
要说他二人进城也有几日,虽未见得上师家和,但已摸清楚了师家和的住处。既然金大牙执意要去,瘦子也只好陪着了。
两个人影在空荡荡的主街上走了一会,然后一个转身朝一个巷口钻了进去。
巷子里黑黢黢一片,感觉像是曲径通幽处一般,静的让人怀疑这里是否还有人住。
金大牙走在前,刚到了一个门口,便大步上前准备要敲门。
“老大,不是这家!”
瘦子一说,金大牙的拳头在半空停下。
“他娘的,怎么不早说!”
瘦子心里委屈,暗里埋怨你也没问呀!金大牙从门口退回来,然后又到了第二家。
“是这家吧?”这次他问了一句。
瘦子应了一声。
接着雨点般的拳头砸在了门上,感觉整个门扇都要散架了,但里面还是没人应。
莫不是没人?瘦子上前,瞅门缝往里看了看,见屋里亮着灯。
“开门,开门!”金大牙不耐烦了,吼道。
这时,屋里有人出来了。一个男人声音问,“谁了?”声音压的很低,像是做贼一样的心虚。
“我们找师掌柜的?”瘦子说。
“我们掌柜的不在家!”里面男人回道。但说完,却停下步子不往门口走了。
“老大,咱还进去不?”
金大牙没有立即答,却问:“可知师掌柜去哪了?”
“白家叫去了!”
院里男人说的应该是真的,金大牙知道师家和与白家有瓜葛,半信半疑,不再细问了。给里面交代了一句,要是师掌柜回来,就说他一姓金的故人来找他了,得空了要他去一趟驿站找他们。
听院里面男人很爽快的就应了,金大牙便拔腿往巷口走了。等两人要出巷口了,瘦子多疑问道:
“老大,咱真信那小子的话?”
金大牙停下脚步,看了看瘦子。眼珠子打了一个滚,便往回返。走到师家和院门口时,忽然听见院里有脚步声往门口过来,金大牙和瘦子赶紧躲在了门柱旁边的角落里。
脚步很急促,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
“嫂嫂......”男人声音含着不舍的深情。
两人好像又抱了一起,听着他们嘴里急促的呼吸声,金大牙和瘦子已明白了。
片刻后,女人柔情说道:“快回去吧,万一被他撞见就麻烦了!”
“嫂嫂......”男人顿了一下,又说:
“我改天再过来看你!”
“嗯!”女人应了一声。
完了,门便轻轻关了。男人从门楼出来,迈起急促的步子往巷口走了。
金大牙和瘦子躲在角落,听院子里女人进屋了,才跟了上去。
就要出巷口了,男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疾走了几步后,忽然开始跑了起来。
金大牙和瘦子可不是吃干饭的,哪里能让他溜走,尤其是瘦子,他身手敏捷,一溜小跑,然后就一个侧身跳跃,两脚在墙上踏了几步,就挡在了男人前面。
男人大惊,一下杵在那里不动了。
金大牙在后面堵住,打趣的说:“兄弟这是夜猫子偷了腥,抹嘴要溜啊!”
男人自是什么都明白了。他心里像有头受惊的小鹿,喘着大气,等待着“宣判!”
稍等了一会,金大牙见他还没开口,猜他肯定被吓得不轻,于是上前,在男子肩膀上拍了拍说:“兄弟莫怕,我们也不是坏人,你这事我们也不说出去。但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男人缓过来了,问道。
“就是你得带我们见见师家和,还有,你所知道的关于师家和的一切,也要从实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