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子一声叫喊,把瘦子惊出一身冷汗来。铁铲立刻停住没有往下继续,同时瘦子把目光投向了刚刚丫开的那道缝,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顿了顿,他把目光慢慢转向瘦猴子这边,带着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制止住自己。
“老二,可不敢再动!”金大牙紧跟着补了一句。说完就看着瘦猴子,等着瘦猴子继续发令。
瘦猴子则一脸严肃,两眼瞪的如同铜铃,同时两个腮帮子也在慢慢鼓起。
现场的气氛顷刻变得压抑起来,守业也不敢插话,但壮起胆往棺材丫开的那道缝偷偷瞅了一眼,忽然心里一惊,大叫起来。
“红蜈蚣!”
“哪...在哪?”金大牙慌了,在原地乱跳着边喊道。
“在...在...棺材里!”
守业话音刚落,瘦子双手一抖铁铲便掉在了地上,同时他整个人也跳出了一大截。随后棺材盖“砰”的一声重新盖上了。
瘦猴子终于松了一口气,鼓囊囊的腮帮子平了下去,他转过头看着守业,但守业从他的脸上看不出紧张,只听瘦猴子平静的问道:“哪来的什么红蜈蚣?”
“在,在棺材......”守业说话变得有些吞吞吐吐,其实他刚才并没有真正看清。
“你没看清,就别瞎咋呼!”瘦猴子立刻责备了他一句。
“你他娘的个小兔崽子!”瘦子瞪着守业骂了一句。但这一惊倒点醒了他,心里暗想这“出头”的活还是躲远些好。
“守业,你过来一下!”
瘦猴子让守业到他身边来,但守业望着那口黑漆漆的棺材忽然忌惮起来,他感觉棺材里现在爬满了红蜈蚣,就等着他们自己送上门来。
“真他娘的磨叽!”金大牙口里骂着脏话,走过来一把便把守业拉到了棺材跟前。
守业差点撞在棺材上,站稳后他小心翼翼抬起眼皮,见瘦猴子正看着他,眼皮赶紧耷拉了下去。
瘦猴子上前一步,一只手搭在守业肩上,说道:“兄弟借你身上一样东西!”
守业缓缓抬起头,眼珠子动了动。他不明白瘦猴子是什么意思。
“把手伸出来。”
守业照着做了,把没有拿火把的那只手伸了出去。
“忍着点疼!”瘦猴子话音刚落,守业瞧见他手里突然多出一把匕首来,只见他手起刀落,自己掌心便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接着瘦猴子猛的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拉到棺材上方,只见血珠如线吧嗒吧嗒往棺材盖上掉着。
刚感觉到痛意,瘦猴子便松开了他的手,说道:“好了!”说完从怀里掏出来一团白布丢给守业。守业将白布慢慢展开,呈细条状,是提前做好的绷带。不禁感慨这瘦猴子还真是下墓的老手,这玩意都备着。
金大牙对刚才的事有些不解,笑脸凑过去小声问道:“猴子兄弟,可有什么说法?”
瘦猴子瞥了他一眼,见他满眼诚恳,也没拒绝他,便给他讲了缘由,是因为男童还未经男女之事,其血属阳,把血滴在这棺材上有镇阴之效。
原来如此,想必和那黑驴蹄子差不多作用,金大牙想着边给了瘦子一个白眼,怨他刚才鲁莽,差点又惹下祸事。
也是奇怪,刚才滴在棺木上的几滴鲜血居然慢慢渗了进去,感觉像是这棺材自己在允吸一般。
血液很快渗尽,停了片刻,也见没什么异样发生,瘦猴子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容,接着目光投向瘦子,给他说道:“你现在可以开棺了!”
金大牙一听,兴奋的两眼冒光,立刻张罗起来。但瘦子却躲在一边一动也不动,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即使金大牙怒视了他一眼,他还是不愿过来。金大牙只好威胁他说:“要是里面有东西,你就别想了!”
瘦子一听,不乐意了。心想这可不行,同样都是把脑袋别了裤腰带上下墓,凭什么呀!心一狠,便照着棺材去了。金大牙见他过来,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
瘦子走到棺材旁边把铲子拾起来,然后盯着棺材看了几眼,只听“砰”的一声,他手里的铲子又重新插在了刚才的地方。随后两眼瞪着瘦猴子,像是在挑衅。
“老二......!”金大牙气的咧着大嘴。
瘦猴子却笑了笑没放在心上。由于守业手掌刚挨了一刀,这开棺的活便轮不到他了。瘦猴子给他安排了一个新的任务,负责照亮。
守业将火把收在一起,左右手各持两支。熊熊火焰照在他的脸上,显示出他刚毅的轮廓,而且越来越像他的父亲康存杰。
瘦猴子让金大牙站在棺材的另一侧,他自己则和守业站在棺材的前脸。大家都准备好了,便开始正式开棺。
“一、二......!”
“一二!”
瘦猴子喊着号子,带着他们同时出力,只见棺盖被一点点挪开。棺材用的是上好的柳木,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分量还在。棺盖向后移到差不多一半位置时,瘦猴子让大家停下。
刚一停,金大牙便迫不及待的想看清里面的东西,他把铲子一丢,双手抓住棺沿便准备探头观看。
见状,瘦猴子赶忙将他拉住。瘦子还以为瘦猴子图谋不轨,狠着脸就杵了过来。
“不想死就别靠的太近!”瘦猴子怒着脸说道。
金大牙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收回头去,同时从守业手里夺过一支火把往棺材里面照了一下,只见整个棺材里面被一股淡绿色雾气笼罩,此刻这种雾气还在缓缓往外扩散。
“不好是尸气!”瘦猴子惊道。说完赶紧捂住了口鼻。
大家纷纷效仿,但守业慢了一步还是吸了一口。这种气味可以说是让他终生难忘,一种如同臭鸡蛋又夹杂着肉质腐烂的味道,他干呕了几下,赶紧又把口鼻遮住。
几个人齐闪在一旁,一直约摸过了半刻,感觉气味没那么浓了,才敢重新聚了过去。
此刻棺材里没有了绿雾的遮掩,内部状况便清晰的呈现了出来。一具干瘪通体发黑的尸体,一半泡在同样如墨的腐水里,尸体面部塌陷,只剩了一张皮敷在骨头上,脑勺后还滩着一团黑发。身上的衣服可能是丝绸的,但被黑水浸了,看不出颜色,上面绣着些许图案,脚上蹬着一双皮靴,也感觉空落落的。
这应该是守业头次见死人,他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不禁心里念叨原来人死后是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