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出了那渡阖轩,我的眼睛渐渐的恢复了视力,我敢肯定,那屋子里一定还有第四个人,而且那个人对我的情况了若指掌,屋子里下的东西只是让我的眼睛视物不清,却并非是什么毒药,所以那个人并不想要我和驹子的命,只是不想让我的天眼发挥作用。
“斗儿哥,不能吧,咱们下墓完全就是临时决定的,要不是树哥发现了那什么鬼手雷,咱们根本就不知道那地下墓葬,那人怎么就肯定咱们会下墓呢?”
恐怕那个人对我的了解比我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墓地里的鬼手雷是胡青云埋的不错,在此之前我也和爹一样的想法,对胡青云恨的咬牙切齿,但是现在想想,事情绝不如此简单,要么胡青云就是早与幕后之人连成一气,和那些人串通好了来演这一出,要么就是他也是被人当了枪使,自己尚且不知。
现在我倒希望是前者,毕竟眼下胡青云在我们手里,想要撬开他的嘴,总会有办法。
“驹子,咱们兄弟虽然都是在道儿上混的,可能说起打架就是天王老子来咱们也敢捋胳膊干上一干,但是,事到如今你还没有发现吗,这件事不仅有人在其中作怪,甚至于很多我们自己之前从不敢想象的东西也陆续出现,比如我后背上的图咒。”
驹子开着车,听到我的话,脑袋耸拉了下来,像是霜打的茄子。
“那咋办,咱们就瞪眼等死?”
“等死?你斗儿哥是那任人摆布的人吗?”
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那个人恐怕很快就要藏不住了,之前一直是我们在明他在暗,现在我要想方设法的将他拉到明处来,没了遮挡布,我看他还怎么装神弄鬼。
“有斗儿哥你这句话就行,这段时间我看斗儿哥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什么事都让我和大炮忍,我们俩憋的胸口儿针扎似的疼,刚才要不是斗儿哥你拦着,我飞打的那个老太监满地找牙不可!”
“驹子,我们在一起二十年,我的为人你和大炮再清楚不过,咱们是怎么从拉马沟到的彭城,再彭城又是怎么一步步的走到今天,这些你我都清楚,但是,在墓里,十六个兄弟说没就没了,连尸体咱们都没能带出来,这件事儿已经成了我心里的魔障,我必须要查清这件事,必须要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我顿了顿,这些话我必须要和驹子说明白,也许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面对的困难会更多,在夜总会里对酒当歌、声色犬马的生活可能一去不复返了,我可以不赚钱,可以重头来过,甚至也可以把自己的命赔上,但是这件事我无论如何要查清楚。
驹子和大炮,我不想瞒他们,是否跟着我继续走下去,我也希望由他们自己选择,特别是大炮,已经因为我丢了一条胳膊,我不敢也不想再让他跟着我一起涉险。
欠兄弟们的债,我刘八斗一个人背!
“斗儿哥,你别说了,无论如何我和大炮也绝不离开你,老天让咱们从小生在一个沟沟里,往一个坑里尿尿,又一起来彭城,一起在墓里九死一生,所以,这辈子就是死,我们兄弟也要死在一起!”
驹子极少说话如此决绝,此时虽然开着车,眼睛却是盯着我。
“好兄弟!”
我用手在驹子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尽管我心中早已经有了决断。
“斗儿哥,咱们就这么放过那老太监?他要了你的血肯定没按好心啊,我不我晚上去做了他?”
“驹子,以后遇事不能再这么鲁莽,现在彭城的局势早已经不是五年前的样子了,更何况我跟严队承诺过,绝不做作奸犯科的事,眼下金满地暂时不能营业,过两天,你和我便要挨个的去拜访兄弟们的亲人,抚恤金我已经准备好了!”
不管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我都要先将兄弟们的后事办好,将他们的亲人安顿好。
“斗儿哥,你把东城门的那两处房子还有望海的那块地皮都买了,就是为了凑这抚恤金吗?那块地你可是托了不少关系才买到的啊,就这么卖了......”。
“驹子,咱们来彭城的时候三餐不继,睡露天地,现在我们还有夜总会,比起当年仍是不知强了多少倍,没有什么好可惜的,开车吧,咱们去红石碑!”
图咒在师父那儿,不知道过了一天一宿,师父有什么进展。
红石碑的路很好开,驹子的车开的也溜,不到二十分钟,车就在昨日我来的那个院子门口停了下来。
“驹子,你小心跟着我!”
这院子里的阵法,三师叔特意画了图跟我讲解的,我自认破阵没有问题,但是毕竟还带着驹子,仍旧还是要提十二分的警惕。
一回生二回熟,没有三师叔在前面领着,我也很自然的穿行其中,脚下按照口诀变换位置,很快就从阵里走了出去。
“斗儿哥,这他妈的是什么啊,里面又是龙又是虎的,比看电影儿还带劲!”
“这是阵!”
驹子脸上没有害怕,反而显得很兴奋,我知道又是他平时看的科幻书起的作用,也不知道苗淑敏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也会被他影响,一脑子稀奇古怪的想法。
进到屋子里,师父盘腿坐在坑上,面前一张方正的小炕桌,师父照例穿着团花开襟的棉袄,棕褐色的瓜皮帽,眼睛正盯着桌子上托盘里的东西出神。
屋子里的光线依旧很暗,我现在甚至有种错觉,是不是像师父这种学习道法、相地之术的人,都喜欢将自己居住的环境搞的乌漆墨黑的,看着就压抑。
“师父!”
“云大爷!”
我和驹子一前一后的开口,师父全神贯注的看着托盘里的东西,竟然没有反应,我知道那托盘里的东西是什么,恐怕师父想要知道真相的心情比我还要迫切吧!
揭开这图咒的真相,那些于此相关的秘密都将陆续的浮出水面,师爷当年的仇以及那个日本人的动机便都一清二楚了。
“唉,八斗啊,师父恐怕是老了,一宿没睡觉,现在看东西都是一片一片的,看不真啊!”
过了大约五分钟,师父才发现了我和驹子。
“师父,这件事虽然重要,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您还是应当保重自己个儿的身子啊!”
“就是,云大爷,您看这才几天啊,您老跟在拉马沟的时候可就老了不少了!”
驹子的话不夸张,此时,师父的脸色微微蜡黄,颧骨上的肉有些松弛塌陷,细密的皱纹都挤在眼角,眼眶也有些乌青,甚至于耳边也新增了不少白头发。
“师父的死因困扰了我几十年,为此我把一辈子都搭了进去,现在这图咒就在眼前,我怎么能不急啊!”
师父叹了一口气,听的我鼻子有些酸,师父的心情我又怎么会不理解,我的遭遇和师父又是何其相似,而且,我身上背负的是整整十六条人命,还有他们背后的十六个家庭。
“对了,八斗,你和驹子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师父从炕上坐了起来,赤着脚下地,我赶紧将炕地上的绒布鞋递了上去。
我扶着师父坐到了地中间儿的八仙椅上,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一一的说给师父听,听到玉如意再次出现还有那张写着张仁寿的纸条时,师父的眉头皱了皱,我又将渡阖轩的秦臻要取我身上血的事情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