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静姐，真是大事儿......”。

是驹子的声音，出了什么事？

我推开门，走了出去，推门声一响，何静便转过了身子，驹子赶紧要上前，却被何静半遮半拦的挡着。

“八斗，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

“斗儿哥，不好了，出大事了！”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我走过去，安抚的拍了拍何静的肩膀，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饶是何静性子坚韧也不过是个女人。

“什么事，你别急，慢慢说！”

“斗儿哥，那个......老太监死了!”

“什么？”

“真的，这件事现在半个彭城都知道了，听说半夜里警车嗖嗖的就去了永兴古玩城，我刚才来的路上还听人说起这事儿呢！”

死了？昨天还好端端的，怎么说死就死了，而且警察都去了，肯定不是突发急病死的。

“咱们走！”

“八斗，你吃过饭再走吧，我粥都煮好了！”

“没时间了，你在家等着我吧！”

来不及再跟何静细说，我和驹子两个人冲出院子就上了车，连脚上的拖鞋都没来得及换，好在三师伯的这辆车性能好，昨天去红石碑前又重新加的油，此时油门一踩，车就蹿出去了几十米。

在车上，我和驹子两人都没说话，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们昨天才去过渡阖轩，那秦臻就死于非命，这阴谋的味道有些太浓了吧！

车子进了永兴，依旧在门口被门卫拦了下来，远远的就看见古玩城里面黑压压的人头。

“这位大哥，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我从兜里掏出一盒大前门，抽出来一根递给了守门的，又随手拿了打火机直接将烟给点着了。

守门的和昨天的不是一个人，四十多岁的年纪，长的很壮实，脸上有块疤，见到我递出的大前门，眼睛都挤出了笑。

“唉，这位兄弟，你也是倒腾古玩的吧？认不认识那秦九？”

秦九，说的应该就是秦臻了！

“当然认识，我有不少好东西都卖给他了，今儿我也是奔他来的，怎么了？”

“嘘！”

守门大哥将手指横在嘴巴上嘘了一声，神神秘秘的把我拉扯到了一边，之后还不忘把驹子也拉了过来。

原本我们三人是站在护栏带旁边的，现在被他一拉，都站在了门卫室的侧面，从步行街往这方向看根本看不到，但是从我们的位置往里面看，却瞧的十分仔细。

“你们俩还不知道吧，那个秦九......”。

守门大哥像是做贼似的，说句话要东张西望半晌，我和驹子两个人只能耐着性子，里面的情形如何尚且不知道，这门卫毕竟终日就待在古玩城，里面的情况必然比我们要熟悉的多。

“死了！”

“死了？”

我装作很惊讶的样子，用手将嘴巴捂住，驹子看着我，抿抿嘴似笑非笑。

“怎么可能啊，他昨天还捎信儿说让我今天过来看货呢，怎么死了呢？大哥，会不会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大兄弟，这是咱们兄弟投缘我才和你说的，你是不知道啊，那个秦九怪的很，我来这古玩城也有两年多了，就没见他出过门，吃喝拉撒的都在那屋子里，哼，要不是今天赶巧有人去他店里看东西，恐怕尸体就是烂了也没人发现！”

守门大哥似乎对秦臻的印象不大好，话里话外没有一点惋惜的意思，倒好像秦臻是死有余辜。

“大哥可知道那秦老板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不知道，我刚才听路过的警察说，那秦九的脖子都让人给扭断了，那叫一个惨啊，虽然说吧，我对那个秦九没啥好印象，不过好歹也是做了两年多的邻居，现在听说这样的事，心里多多少少也是不舒坦......诶诶诶......”。

我把剩下的大前门整盒都塞在了门卫大哥的手里。

“谢谢大哥，我们进去看看！”

我和驹子抬脚就往里面走，守门大哥还在后面扯着嗓门喊。

“我说大兄弟，警察都在那呢，你们俩离远点，别摊上事......”。

这守门大哥还真是乌鸦嘴。

还有百十来米的距离，我就瞧见渡阖轩的屋顶上缭绕着一层浓黑的雾团，像是天上泼下来的一滩墨汁，师父告诉过我，这种雾气是因为人含屈而亡时的怨气，寻常人看不到。

如此看来，秦臻的死的确大有问题。

“斗儿哥，你怎么了？”

“驹子，秦臻死被人害死的，而且死的很惨！”

“斗儿哥，你又没看见，怎么知道的？”

我没回话，抬步继续往前走，越往前去，那黑色的雾团越浓，甚至好像与我熟识一样的，蜂拥着想要把我包裹在其中。

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在彭城，老百姓业余生活可能太匮乏，因此对看热闹这件事极为热衷，不管是结婚办喜事，还是死人办丧事，女人偷汉子，男人搞外遇，甚至俩小孩儿打架都有人围着看，现在发生这样的大事，岂能缺少观众。

不过，屋门口拉着警戒线，还有几个警察站在门口守着，看热闹的人只能在外面指指点点，我和驹子想要挤进去还真是费劲。

“老妹儿，里面咋回事啊？”

没等我往前挤，驹子就冲我挤咕挤咕眼睛，一副稍安勿躁的样子。

“你叫谁老妹儿呢？我都能当你妈了！”

被叫老妹儿的女人回过头看了一眼驹子，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的确，这女人少说也有四十几岁了。

“诶呦，瞧大嫂子说的，我刚才不是没看清楚嘛，何况大嫂子长的少兴，咋看也不像是我妈啊，我妈可没大嫂子年轻！”

驹子睁眼说瞎话，简直是大炮上身。

“哼，油嘴滑舌！”

大嫂子嘴上这样说，脸上却是有了笑模样，看来不管是什么年纪的女人，都爱听好话，八十岁的老太太也巴不得你说她像是十八岁的小姑娘，古往今来这件事是经过了多少代男人验证过的。

“大嫂子，里面到底咋回事啊，我这也进不去，你给我说说呗！”

“瞅你小胳膊小腿儿的，挤得进去才怪，从我这儿过吧，里面血糊着呢！”

大嫂子体格壮，的确比我和驹子要高大的多，东北女人性格豪爽，有些比爷们儿还爷们儿。

“好好好，谢谢大嫂子了！”

驹子跟我使了个眼色，我赶紧跟在驹子身后，与大嫂子擦肩而过的时候，也学着驹子跟人家‘恭恭敬敬’的说了声谢谢大嫂子。

“前头的，让一让，我兄弟身上有毛病，被给挤坏了，挤坏了我可不饶啊！”

我和驹子在前面挤，大嫂子在后面扯着嗓子喊，我听的后背一身冷汗，这大嫂子还真是卖力气，整的好像驹子真是她亲弟弟似的。

不过，这一嗓子也是真好使，大家看热闹归看热闹，谁也不想摊事儿，一听说挤进来看热闹的小伙儿身上有毛病，都赶紧的往边上挪，尽管眼神儿不乐意，动作却是出奇的整齐。

我和驹子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挤到了最前面，屋子没关门儿，刚站到门口，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飘了出来。

我越过警戒线往屋子里看，陈设和昨天看到的没有什么改变，东西摆放的也很整齐，没有打斗的痕迹，几名身穿警服的警察背对着我，正围着尸体低声交谈。

我眯着眼睛，看到那几名警察围着的尸体正是秦臻，此时的秦臻几乎是直立着坐在八仙椅上，脸色惨白，眼眶乌青，身上的衣服没换，还是昨天穿的那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