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要说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两日的相处,让我们两个人越来越默契,彼此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沈苏看了看我,也不再说话,伸手将自己皮夹克上面的泥浆擦了擦,然后站起身。
“咱们继续开路吧!”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微微有些暗,真是奇怪,至打我们进了树林就从来没见过太阳,即便光线强的好像是点了电灯也是一样。
“走吧!”
不论如何,前路还是要继续,也许经历过刚刚的这次危险,明妃墓就不远了呢!
走到刚刚被炸开的深沟边,的确没有任何火药的味道,目测了一下,被炸开的泥沟大约能有两米多深,下面没什么特殊,还依旧是淤泥,只不过看样子比最上面的淤泥还要更湿润一些。
有了刚才的经验,我们两个人这回都选择沿着树荫走,若是再出现什么危险,背靠大树,多少能有些倚仗。
爆炸之后,林子似乎就彻底的沉寂下来了,之前的鸟叫声再也听不到,没有风丝,树叶也静静垂着,天地之间,好像只有我和沈苏两个人脚踩在淤泥上的噗嗤声。
死一般的沉寂让我和沈苏两个人也都没有开口的心思,并肩沉默的往前走。
树林中的景物像是被复制了一样,每走一段路,就会发现和上一段路是完全一样的,包括树木的种类、生长的速度、枝叶的稀疏,甚至于树下矮木的生长距离,这未免太奇怪了。
我记得夜总会那个留学回来的假洋鬼子说过,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一样的树叶,所有的东西都是不同的,即便我们用眼睛看不出来分别,实质上它们也是不同的。
连树叶都没有相同的,那眼前这根本看不出分别的树林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们不会是又遇见鬼打墙了吧?”
大约走了四十分钟后,我和沈苏至少经过了六七段完全一样的路。
“不会,别瞎想,再往前走走看!”
直觉告诉我,这绝对不是鬼打墙,而且,爆炸之后我的眼睛神奇的恢复了正常,我已经将四处全部自己的查看过了,根本就没有什么脏东西。
这一切倒像是人为的。
我曾经从师父那里见识过不少阵法,其中就有迷惑人心的阵,人一旦进了阵,若是不懂破阵之法或者是无人引领,就只能在阵中活活被困死。
我和沈苏难道是进了什么人布下的阵?
心中这样想,我却是没有跟沈苏说明,我只看过师父摆阵,也听师父说过布阵的奥妙和玄机,自己却是没有真正的接触过,连师父布在红石碑老房子的阵还是三师叔领着我进去的。
说了也无用,何必让沈苏也跟着担心。
又往前走了大约十几分钟,仍旧是同样的情况,前前后后走了一个小时,却让人感觉是在原地踏步,的确让人烦躁。
但反过来想,如果我们真是身在阵中的话,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烦躁之后可能就是癫狂,被阵困死可不是因为没吃没喝,而是死于自己的心魔。
“沈苏。”
“嗯?”
“你听我说,我现在怀疑咱们可能是进入了某个阵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咱们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下去,最后的结果不是癫狂而死就是力竭而亡。”
思虑了半晌,我还是对沈苏说了心中所想,人多力量大,何况沈苏不是个普通的女人,见识和眼界我都是亲眼所见,没准儿说出来沈苏能有什么主意也说不定。
“阵?”
沈苏对于我的说法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反问了一句,这么看来,沈苏应该对阵法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对,我是这么猜测的。”
实话实说,我的确不敢肯定,所以一番心里斗争之后才决定将心中的怀疑告诉沈苏的。
“如果是阵的话倒还好了呢!”
听到沈苏的话,我眉头一皱,难道沈苏真的懂阵?
“你会破阵?”
“不会。”
唉!
我也算是领教了沈苏的无聊,都这个光景了,还能有心思玩笑,不知道我是该说着丫头心胸开阔还是说她不靠谱、不着调。
“那你怎么说倒好了?”
“你想啊,这处是荒山野岭,密林深处,连个鬼影都不见,谁会在这样的地方布阵?总不会是布给那些鸟和爬虫的吧?”
这话说的有理!
“先是淤泥被莫名其妙的炸开,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炸的,但肯定是人为的,如果说现在咱们又被困在了阵里,只能说明,这个地方除了咱们两个之外还有别的人,或者有人想要防止外人走到这里,再往深里说,是防着咱们继续往前。”
不错不错,分析的很对。
可能是看到我的眼中流露出的肯定和赞许,沈苏的嘴角荡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是说明妃墓就在这儿?”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沈苏说的很自信,虽然脸上满是泥浆,但仍旧神采飞扬。
“即便是,咱们俩要是走不出去,啥都白扯!”
“我说八斗,你怎么总是跟我对着干啊,只要肯动脑筋,办法总比困难多,刚才那么危险,你都没放弃,现在怎么说这样的丧气话啊!”
不知道是不是美国人都这么乐观,还是沈苏本身就是这样的性子,好像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她都有办法让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释怀。
办法总比困难多,这话听着还真新鲜。
“那行,丧气话我不说了,咱们俩现在就一起想办法克服困难吧!”
“嗯,八斗,你懂五行八卦吗?”
“不懂!”
“你会看风水罗盘吗?”
“不会!”
......
沈苏问了一大串问题,我一律摇头,除了下过一次墓,机缘之下认了个师父,还有一双时灵时不灵的阴阳眼,对于墓葬和风水,我基本是一无所知。
沈苏的眸子,闪亮的光泽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
“什么都不会,那咱们......”。
“你刚才不是还说办法比困难多嘛,这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蔫茄子了?”
“谁蔫了?”
沈苏死不承认,两侧的脸颊绯红一片。
“走吧,虽然你说的那些我都不会,但是有一点,咱们俩要是原地不动,那肯定是死路一条,一边走一边想办法吧!”
我刚刚又用眼睛查看了一番,这次发现在前面,应该是西北角的位置,之前一直都静如死水,不见蛛丝马迹,但是刚才我却在那地方看到一道浅黄色的浮动的光影,虽然一闪而过,我却不会看错。
能发现不同的东西,证明我和沈苏所在的阵有了变化,现在不怕变,就怕不变,变了才能见缝插针,找到线索。
又往前走了二十几分钟,因为后背上一直背着背包,肩膀沉重的像是压着两座小山,脚下的步子也是越迈越费劲,好在距离我看见黄色光影的地方只有很短的一段路了。
我没有告诉沈苏,此时我的一双手好像是被扔在了热油里,吱吱啦啦的疼痛从手蔓延到全身,十指连心,此时我算是真真切切的体验到了。
“八斗,这走到什么时候是头儿啊!”
沈苏停下步子,双手在自己两侧的腰上轻轻的敲了敲,一夜未曾合眼,又经历了几次生死考验,体力和精神都到了极限,也就是沈苏,换了其他的女人恐怕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要不坐下歇会儿吧,喝点水,补充补充体力!”
我原本想让沈苏坐下来休息,我自己去前面探探路,但是想起来昨晚耗子崖的事儿,硬生生的把话咽回了肚子里,这丫头主意正着呢,回头再弄出点什么事儿来,我非得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不可。
沈苏靠着树干喝水,我则靠着树站着,刚才见到的那抹黄色的光影是什么,怎么再也没有出现过呢?
“快走!”
正当我望着出现黄影的地方出神时,那抹光影竟然再次出现,而且光芒更盛,我不敢怠慢,抓了沈苏的手就往前飞奔。
我敢肯定,那黄光所在之处要么就是阵眼,要么就是明妃墓的所在之处。
沈苏没有多说,任由我抓着往前飞奔,地上的淤泥好像都变作了柏油路面,松软的感觉消失不见,脚下灌满了泥浆的登山靴,发出噗嗤噗嗤的很有节奏的声响。
突然,眼前的景色一变,密林消失,两侧竟然是奇石嶙峋的山峰,山峰之上,黑影幢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