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不用怕,妮儿走过!”
我一张脸涨的通红,被个半大孩子安慰,试问哪个东北老爷们儿能淡定得了,所以,我连想都没想,就纵身跳了下去。
身子刚一站稳,我就知道,这地道绝对不是盗洞,没有哪个盗墓贼会花功夫打一条能容人站起来自由行动的盗洞,而且,往里面走了七八米,四面的墙壁上竟然有水泥砌过的痕迹。
水泥这个东西,在拉马沟并不多见,我家墙上的水泥还是前两年我让人从彭城县拉了回家的,乡亲们的家里还都是土坯房,眼前这个地道,却有这么一大片的水泥,实在是太奇怪了。
地道里很黑,而且霉味很重,一直走出了大约百十来步,我的眼睛才开始恢复,黑暗中的一切才看的清楚起来。
墙上的确砌着水泥,还不过可能是年代久了,墙皮都脱落下来,更我震惊的是,墙壁上还安着煤油灯架,紧贴着墙根的地方隐约能够看见绿色的地衣。
弧状的地道顶端时不时的有水珠滴下来,哧溜一下钻进脖颈子里,冰凉的一路往下,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脚下也不安生,每走几步就会被地上的石头绊的要摔跟头,要不是我的眼睛能够在黑暗中看清楚脚下,轻的摔个鼻青脸肿重的摔个折胳膊断腿都是可能的。
地道里的空气很不好,除了浓重的霉味,还有硝磺味和腐臭味,眼睛扫了一圈,地上的确能够看见不少死耗子、死黄鼠狼的尸体和骨头,这不稀奇,动物也知道偷懒,有现成的地方容身,它们也不愿意费劲巴力的自己打洞。
不过,自从进到地道后,妮儿就不说话了,我起初光顾着打量地道里的情况,并没在意,但是现在想想,实在有些奇怪。
“妮儿?”
我低头对着木牌轻声喊了一句,木牌静静的贴在胸前,没有任何回声。
睡着了?
想了想,我将木牌从口袋里掏出来,握在掌心里,再次喊了一声,木牌仍旧安安静静的躺在掌心里,难道是这地道里有什么东西让妮儿觉得不舒坦?
但是,妮儿说过她从这地道里面走过,要是有情况的话她应该不会让我走这条路的。
心头难免不安,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走出了几百米,没道理再退回去,只能加快速度,尽快走出去。
将木牌重新放回前衣口袋里,一边留心看着地上乱石,一边加大步子,地道里面的空气太差,待久了恐怕熏都会被熏死。
突然,黑暗中一个浅黄色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那东西我很熟悉,但是出现在这里就很奇怪了。
那东西是半截烟头儿,我用手指将烟头儿掐起来,放在眼前细看,烟头很新,里面残余的烟丝味道还很浓,烟头下面的边缘处描着两处金圈,我抽烟抽了七八年,特别是最近这两年,连进口烟都抽上了,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半截烟头儿是三五的。
妈的,这年头儿能抽上555的,不是有钱就是有权的,我要不是认识个英国的假海龟,也没机会抽。
这个抽烟的人和妮儿之前说的那个进到耳蜗山的应该是同一个人吧?
将烟头儿再凑到鼻子边上闻闻,这烟头儿也就是扔到这儿月八儿的时间,也就是说这条地道在我之前还有人走过,只是不知道那人如今身在何处。
烟头儿的出现,让我的心情变的极差,那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再次出现。
烟头在手指尖被碾碎,就好像是将那个一直隐藏在暗处的人碾碎一样。
因为情绪不好,脾气也跟着急躁起来,到最后,走路的速度竟然跟跑差不多,脚底被石头硌的生疼,但是,心里头的一股火横冲直撞,就是刀子扎进去也顾不上疼了。
“哐当”一声,我快速前进的步子戛然而止。
眼前发出声音的东西,是辆手推车,一只浑身黑毛的大耗子蹲在手推车的车斗上,绿豆似的小眼睛滴溜乱转,看着我竟然不躲,还挑衅似的冲我呲了呲牙。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连个耗子都敢跟我对峙,真是当老子是面人、软柿子了。
从地上捡起块石头,奔着黑毛耗子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吱吱吱”,黑毛耗子被砸了个正着,嗷嗷叫了两声,再不敢跟我炸毛,跳下车斗哧溜一声跑没影儿了。
我心里这才舒服些,也才注意到那辆手推车。
手推车就是农村干农活用的普通独轮车,不过这台手推车的体积要更大一些,车斗外沿还刷着两道绿漆,但是这地道之中潮湿阴暗,绿漆被腐蚀的很厉害,只剩下斑驳的绿痕。
地道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手推车靠着墙边,轱辘已经没有气了,红色的里袋翻在外面,车把手上还套着绿色的把套,也跟绿漆一样被腐蚀的只剩下两根布条。
这地道究竟是做什么用的,而且我走到现在少说也已经有七八百米远了,想要开凿这样大的一条地道绝非是一日两日之功,更非是一人两人之力,那么究竟是什么人要在这荒山野岭下如此大的功夫挖掘这样的地道呢?
地道是开掘在密林里面的,这些人是如何躲过大穿甲的,妮儿说目前只有一个人到过耳蜗山,那个叫冬梅的女鬼在耳蜗山呆了二十年都没见过这些挖地道的人,是不是说这地道已经开挖了至少二十年以上?
从手推车的旁边经过,不知为何,眼睛干涩的厉害,至从三师叔教过我使用阴阳眼的口诀后,我辨识阴阳的本事虽然时灵时不灵,眼睛却并未再觉得不舒服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手上的污垢太多,我不敢用手揉眼睛,只得反复的眨眼眨眼,尽量让眼珠湿润些,模模糊糊中,好像手推车的车斗上躺着个人,但是等我睁开眼睛仔细再看,车斗上却空空如也。
再眨眼,那人影又模模糊糊的出现,一身黄绿色的棉袄,头上还戴着帽子,还是我再如何用力也看不清楚那人影的容貌,只能判断出那人影是个男人,戴着的帽子跟从电视上看来的日本兵的帽子有几分相似。
真他妈的邪门儿!
好端端的怎么会看见小日本儿,改革开放都已经快二十年了。
既然什么也看不清,我也不再耽误,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两个来小时,要是再耽误,沈苏非急疯了不可。
地道漫无尽头一样,空气也越来越差,走出十来分钟后,我又看见了一截跟之前那个一模一样的烟头儿,看来那个人也是一路往前的。
这一天一宿基本没得消停,现在地道里空气很差,脚下又磕磕绊绊,每往前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我咬牙硬挺着,千万不能在洞里倒下去,一旦倒下去可能就没站起来的机会了,靠着这股劲头儿,我几乎是飘着往前移动的,周围的景物都模糊不清,不知过了多久,鼻尖传来一阵甜丝丝的香味儿,精神顿时一震。
眼前,七八具腐烂的只剩骨架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每具骨架姿势都不相同,还有一具尸体的手里赫然抓着一个酒瓶子,只是酒瓶子碰到地上的石头下半部分已经碎裂,地面上还隐约能够看见碎裂的玻璃碴。
我闻到的香气就是酒香,但是眼前的几具尸体看样子也都已经死了几十年了,骨头已经都开始变色,酒香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看这些尸体的姿势,死前应该是在饮酒,但是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这些人连姿势都来不及变换就要了他们的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