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沈苏也很吃惊，好字说到最后已经没了声音。

小师傅先是看到沈苏，脸色微微有些发红，之后才转过头来看我和张仁寿，我点点头，算作是打招呼。

“小六？”

张仁寿喊了一声，小伙子见到张仁寿似乎也很意外，但是对于张仁寿的问话却是没有半点反应。

“他是我说的那家小饭馆老板的弟弟，因为在家里排行第六，所以就叫小六，他先天失聪，不会说话。”

难怪！

有了小六的这辆马车，我们三个总算是不用再下步量了，虽然坐在秸秆上有些扎的晃，不过比起双腿灌铅似的沉重，还是要好太多了。

一路上我和沈苏都没怎么说话，倒是张仁寿一直和小六比比划划的用首饰做着交流，小六时不时的就转过头来看一眼沈苏，之后又很快红着脸转过头去。

“阿苏，这小伙子好像看上你了！”

我碰了碰沈苏的肩膀揶揄道。

“你可拉倒吧，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似的，满肚子花花肠子，这小伙儿一看就是本分人，没见一瞅我脸还红呢嘛。”

沈苏白了我一眼，很不以为然。

但我真是觉得这小伙子对沈苏有意思，我是个男人，这点事还能看不出来？

又晃悠了差不多二十几分钟，远远的能看到零星的房子，想来，离小六家的饭馆应该不远了。

马车停下之后，小六再次扭头看了一眼沈苏，之后转身就进了路边的一间屋子，很快，屋子里就出来了一个四十多岁，鼓鼻子鼓脸儿的女人，见到张仁寿，就像是见了情郎一样，又是拍肩膀又是握手的，就差直接拥抱了。

“仁寿，你这阵子是被妖猴子抓了取经去了吧？也不想着来看看我和老鲁。”

“红乔，我这人你还不知道嘛，没家没业的到处瞎逛，前阵子不是去了四川嘛，老鲁呢，病好点没？”

“唉，还是老样子，不过也没恶化，这就不错了，我挺知足的！”

“这事儿不能急，慢慢来，肯定能好起来的。”

“行啦行啦，别在门口站着了，进去吧！诶，这两个是......”？

中年女人打量了一下我和沈苏，眼中满是警惕，就冲这一点，这个女人就不简单。

开门做生意，迎四方来客，见人三分笑，这样赤裸裸的打量可真是有悖常理。

“进去说！”

我和沈苏跟在中年女人和张仁寿的身后进了饭馆的门儿，饭馆不大，里面只有七八张桌子，靠东墙的角落里摆着个一人高的木头架子，上面摆着各色烟酒，不过都是二锅头、鸭溪窖、北大仓这样的廉价白酒。

架子下面是张长条桌，上面摆着个半米高的玻璃坛子，里面泡着山参、鹿茸、枸杞等杂七杂八的药材，酒色微泛琥珀色，窗外的阳光照到玻璃上，反射出的光泽十分诱人。

除此之外，长条桌上随意的摆着计算器、票据、瓶起子还有几个掉了茬的白色瓷盘。

墙上挂着几张海报，有穿红戴绿的三流小明星、有麦乳精的广告、香烟的广告，总之，略微发黄的墙上贴的满满当当。

靠着西边有扇木门，门边儿倚着个中等身材，满脸油光的中年那人，看样子，应该是这个小饭馆的厨子，这厨子和老板娘一样，见到我和沈苏两个人，也是满眼的警惕。

说实话，我总觉得这个小饭馆处处透着古怪，正常的饭馆，哪有跟看贼似的盯着客人看呢！

“仁寿啊，你们就坐这儿吧！”

老板娘把我们领到紧靠墙的一张桌子边儿。

“老板娘，我们坐那儿吧，靠着窗子，亮堂！”

沈苏指了指窗子边上的桌子，沈苏好像特别喜欢靠窗的位置，上次我们在咖啡馆遇到，这沈苏就直接要了个靠窗的位置，要不是遇见我和严姐，恐怕自己在窗边喝咖啡喝的热闹呢！

“诶，那......还是坐这儿吧，那边地方窄，挨着道儿，还有尘土，坐这儿好，宽敞！”

没等沈苏抬腿，老板娘就绕到沈苏跟前，直接挡住了沈苏的路，听着好像是为了我们着想，但实在是古怪，那桌子原本就空着，客人想坐便坐，这样横拉硬挡，实在不像是开饭店的应该有的规矩啊！

“红乔，这丫头是我侄女，这小伙子呢，是我侄女的男朋友，都不是外人，随他们吧！”

老板娘听到张仁寿的话，重新打量我们俩一回。

“诶哟哟，这话儿怎么说的，我就说这丫头长的水灵灵的，小脸儿跟扒了壳的鸡蛋似的，原来是你侄女啊，真是长的俊，俊啊！”

老板娘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我和沈苏对视一眼，沈苏耸耸肩，这老板娘不是脑袋有问题，就是肚子里有鬼。

至于刚刚张仁寿的说法，我们俩谁也没有太在意，彼此的情况都太了解了，更何况在外面行走，什么身份、什么关系都不必太在乎，怎么方便怎么来。

沈苏如愿坐在了靠窗的位置，我挨着她，说是男女朋友嘛，坐在一起也无可厚非，张仁寿自然坐在对面。

“红乔啊，还是老规矩，醋溜排骨，熘肝尖，别的你让这俩孩子点，我去看看老鲁。”

“好好好，你去吧，老鲁一大早还念叨你呢！”

张仁寿跟我们俩点了点头，就转身往厨房方向走，原来，厨房旁边还有个不大起眼的小门儿，张仁寿就是进了那扇门。

“丫头呀，今年多大了？”

“虚岁23。”

“23？诶呀，属马的，好啊，属马的好，老家是哪的？”

“云海的。”

“云海？好地方啊，那云海靠海，遍地是金子，富的流油啊。”

......

沈苏低头翻着白纸写的菜谱，老板娘站在桌子边上，从沈苏开始，一直问到祖宗八代。

“老板娘，我有男朋友了，您再怎么问，也是没机会保媒拉纤了，八斗，你说是不是？”

沈苏把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用力的搂了两下，一边搂一边跟我眨眼睛。

“是啊，老板娘，我们俩亲都已经定了，回去就打算办事儿了，到时候让我叔给您捎几块喜糖来，沾沾喜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