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斗！”

“斗儿哥，不行啊！”

“斗儿哥，不能放虎归山啊！”

他们三个人想的，我岂能不知道，但是我脚下步子没停，我既然要做，就是有足够的把握，当然也有我的考虑。

我将登山绳慢慢的解开，其实却是做好了防护的准备，尽管我有自己的推测，但是事事皆有万一，山洞之中，只有驹子一个人没有受伤，这个腊八虎若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做出什么举动，恐怕悔之晚矣，所以，我早在之前就将沈苏的手枪，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在了自己的袖子里。

绳子一解开，腊八虎好像离弦的箭一样窜出去，噗通一声就跪在了花斑豹的身前，原本有些骇人的脸色竟然蓦的温柔下来，神情，与当初在地下墓室里，景文看着大锤的眼神果然如出一辙。

“豹子，你醒醒，我是八虎啊！”

看到腊八虎是全身心的沉浸在对花斑豹的‘情深意切’里，我这才将握着手枪的手微微松了松，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腊八虎和沈苏他们几个人的中间。

后背和胸口之间还在隐隐作痛，黑风掌虽不致命，但是这只老虎手劲儿大，恐怕我的心肺多少还是伤到了。

“豹子？豹子.......你醒了？”

我见到原本躺在地上跟挺尸一样的花斑豹身子突然动了动，略过腊八虎的身子看过去，花斑豹竟然真的睁开了眼睛。

我察！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八虎，我怕是......不行了。”

“豹子，不许胡说，咱们俩说过，要一辈子做......兄弟，我们都是吐口唾沫就是钉的人，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腊八虎的声音竟然带着几分哽咽，落在我的耳中，自然而然的再次想起了景文和大锤，想起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景文紧紧的抱着大锤，不用再顾忌被人的眼光，生而不能在一起，却能够共赴死亡，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临死的时候景文脸上的表情不是痛苦，反而是解脱、是幸福、是畅快的原因了吧？

“八虎，我死了，你把我带回老家！”

“你不会死的，我现在就背你下山去找大夫.......”。

“八虎，我现在还能和你说上几句话，已经是老天开恩了，别折腾了，你把我送回老家之后，也别回去了，天涯之大，你自己总能找到容身之地的。”

这个花斑豹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一直奄奄一息的他此刻说出这么一长串的话，竟然连喘息都没有，而且听他的话音，像是个文化人，是个文化人怎么还会做了土匪呢！

“不行，如果我......”。

“那样的地方不回也罢，当初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非要拉着你你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也许早就娶妻生子，过上太平日子了！”

“豹子，我从来没后悔跟着你，跟你在一起的这几年是我这辈子过的最快活的日子了。”

“咳咳，八虎，记住我的话，不要再回去了，不要......”。

话还没说完，花斑豹的手臂一沉，就没了动静。

“豹子！”

腊八虎抱着花斑豹的身子，仰天长啸，声音穿透墙壁，直入云霄，原本对他怀有恨意的人也不由得心中一软。

不过，我却没忘重新将手枪抓在手里，暗暗的将子弹上膛，花斑豹毕竟死在我的手里，这个腊八虎若是个神志清明的倒好，若是一时头血上涌不顾其他只管报仇，我也好及时应对。

腊八虎喊了一声之后，就没再有动静，静静的抱着花斑豹的尸体，身子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一片乌云慢慢飘过，将之前隐藏起来的光线全部释放出来，山洞里顿时光芒大盛，竟然刺的人眼睛微微酸疼。

突然，腊八虎转过身子，我下意识的就将手枪从袖子里拉了出来，沈苏、大炮和驹子三人也分别进入戒备状态，但是腊八虎只是在我们几人的身上扫了一圈，血红的眼睛好像连焦距都已经消失不见，就那么茫然的，若有似无的看着我们。

“我要带他走！”

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好像是告诉我们，又好像是自言自语，或者说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说给谁听。

“好。”

我并不想阻拦他，他能说的估计也已经都告诉了我，而且，我有种预感，我们还会再见，最重要是，我在心底深处始终相信，一个懂情重情的人骨子里终归不会太坏。

眼看着腊八虎将花斑豹的尸体背在身上，两个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而且花斑豹的年纪应该远比腊八虎要大的多，但是，在绚烂的阳光中，两道身影融合在一起，竟然无比的和谐。

“就这么放他走了？”

驹子指着两个人离开的方向问道，一脸的不可思议。

大炮虽然没说话，但明显也是不赞成，只有沈苏，眼神微微透着几分朦胧，不过却没有任何的指责或不解，好像不管我做出任何的决定，她都会默默的支持，这一点，让我心中微暖，我们两个人之间，在数次的生死患难之中建立起的信任极为的可贵，我很珍惜，毕竟这份信任是用性命作为条件交换而来的！

“他也是受制于人，我们困住他也是于事无补，而且，风水轮流转，有些事我们谁也说不好。”

驹子一脸的蒙圈，我的话显然他没明白，不过，明白不明白并不重要，该来的总会来，谁也躲不过，该走的总会走，谁也留不下。

喧嚣了半晌的山洞终于安静下来，现在，也该好好的检查一下几个人身上的伤了。

“我没什么大事儿，他那一掌拍的位置有些偏，没伤到要害，应该就是皮外伤，等会儿熬两幅舒筋活血的汤药，吃了就没事儿了。”

沈苏率先对我摆摆手，看她的起色的确是比之前好了不少，虽然不可能像她说的那么轻松，至少没什么大事儿。

“斗儿哥，血砂掌是什么？”

等我将大炮身后的巨大红色掌印再次检查了一遍，最终确认的确是血砂掌的印记，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