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丫头，你听我.......”。

“是，还是不是？”

沈苏的面色很冷，冷的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伤心难过，也没有任何怨恨愤怒，但是我却知道她此时的心情必是痛苦到了极点，痛苦到极点的时候外在的东西反而会沉寂压抑下来。

“是！”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沈老爷子咬着牙重重的说道，不知为何，却是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我下意识的就回瞪了过去，自己做的孽有什么资格瞪我，再说了，我似乎也是受害人，我一直只知道自己被孤狼在窥视，却没想到窥视我的人当中还有沈老爷子。

“好，很好，爷爷，真的很好！”

终于，一直噙在眼睛里的泪水落了下来，一双水润的眼睛，满满都是氤氲滚动的雾气。

“我爸妈呢？”

最后，沈苏问出了我一直都想知道的事情，自从在秦郁的口中知道了沈苏父母尚在人世的消息后，我就一直很好奇，特别是沈老爷子出现在这里后，却迟迟没有见到沈焕军夫妇的身影，这个问题就更加被放大。

“他们......死了！”

“死了？爷爷，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沈苏的声音突然拔高，像是呼啸的寒风，凛冽的刮过耳畔，我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出苦苦压抑着的痛苦像是从大地之上裂开的缝隙里，喷涌而出的岩浆，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踟蹰，恨不得能够将所有的一切都吞噬。

“苏丫头，这次爷爷说的是真的，他们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

听到这儿，一直静默无声的付筌忽然咧嘴笑了，好像从最开始见他到现在，他的笑都是温煦无声的，不要说笑出声音，连露出牙齿的时候都没有，但是现在，他大笑出声，笑的前仰后合，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前后的反差实在太大。

“沈老爷子，我真是想不到，你活了一辈子，到处跟人说自己如何如何正直，现在竟然连自己的亲孙女都骗，沈焕军和苏音到底在哪你心里清楚的很，你干嘛不跟这臭丫头说实话呢？”

“你闭嘴！”

付筌的话好像一把利刃，戳痛了沈老爷子心里的某一处，我想起来小时候听教习先生讲过个文章，好像是叫孔乙己的，里面有句话，叫做‘被戳痛伤疤时骤形于色的神态’，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对这句话印象深刻，背古诗都费劲的我，却独独记这句话记到了现在，而现在沈老爷子的样子就让我莫名的想起了先生描述的孔乙己。

“闭嘴？你是怕我把真相告诉这臭丫头吗？老爷子，要叫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瞒得了一时能瞒得了一世吗，不如现在告诉这臭丫头，还算是坦白从宽，要是等到她自己发现了真相，那你们的爷孙亲情恐怕就要到头儿了！”

“付筌，这么说你知道我父母的下落？”

一听到沈苏转身问付筌，沈老爷子的精神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布满皱纹的脸极快的渗出了密密的细汗。

“沈苏是吧？你父母的下落.......”。

“付筌！”。

听到付筌开口，沈老爷子立刻惊叫出声，好像生怕付筌说出什么。

“我父母的下落到底是什么？”

“苏儿，你不要听他胡说，你爸妈他们的确已经不在人世了！”

“你敢发誓吗？”

沈苏看着沈老爷子，眼神之中的冰寒别说是我，就是沈老爷子也被这眼神骇的退后了一步，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对自己充满孺慕之情的女孩用这样深寒的眼神看着自己，字句铿锵的让自己立誓，换了是谁，心里一时间都会难以接受。

但是，我，对沈老爷子一丝同情也没有，自作孽，我之前千方百计的想要救护于他，完全是为了沈苏，如果不是为沈苏，我自己都想一颗子弹崩了他。

“苏儿你......”。

沈苏冷眼看着他，面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柔软和动摇，沈苏一向就是这样，憎恶分明，说话办事向来干净利落，从来不拖泥带水。

“好，我发誓.......”。

最终，沈老爷子叹了口气，闷声说道，之前的意气风发，嚣张狂妄好像都成了云烟和泡沫。

“我沈崇文对着满天神佛起誓，我刚才说的话是实话，若有隐瞒或欺骗，那就天打五雷轰，不得......”。

“爷爷！”

忽然，一道身影从旁边一闪而过，没等我看仔细，这个身影就已经扑到了沈老爷子的怀里，我定睛细看，一身死人袍，头发凌乱，缀满珠钗玉钏，正是之前和张树一起消失的沈米尔。

“米尔，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沈老爷子之前曾经言辞着着的跟我否定，沈米尔和他之间的关系，现在，这个脸打的真响。

“爷爷，你为什么要起誓啊，而且还起那么毒的誓，米尔不让爷爷死，要让爷爷长命百岁！”

沈米尔依附在沈老爷子的怀里，俏脸虽然沾满灰尘，但是却依旧明艳动人，而且，此时的她，眼光柔和，面色沉静，完全就是一只依人的小鸟，和之前那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完全就是判若两人。

“米尔，爷爷没事，来，你认识一下，这个是你姐姐.......”。

沈老爷子将沈米尔从自己的怀里扶起来，刚才压抑的好像要爆炸的情绪微微的好转，伸手指了一下站在对面，背对着沈米尔的沈苏。

“姐姐？”

沈米尔的语气里满是迷惑，不用想，对于自己在世上还有个姐姐的事情，这丫头是一无所知，真不知道沈老爷子到底是要做什么，对沈苏瞒着沈焕军夫妇在世的消息，又对沈米尔隐瞒了自己还有个同父同母的姐姐的事实。

沈米尔转过头，沈苏在看到沈米尔的瞬间，脸色顿时一顿，恐怕她也是被沈米尔的外貌惊讶的合不拢嘴巴，因为两个人真的太像了，所以，我初见的时候才会把两个人险些认错，要不是年龄的差距和性格上的诧异，还很是很容易弄混。

“爷爷，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会有个姐姐，而且，我们......我们长的好像啊！”

沈米尔毕竟年轻，才刚刚十八岁，而且从她的性格来看，就是个被一直保护的很好的，没经历过什么风浪，所以才能不管不顾，做事嚣张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