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禅秋手里的匕首就直接插进了白狼王的胸口，白狼王怔怔的看着我，好像在问我这个结局我是不是满意，尽管刚刚因为身子撞在大坑的边缘而震的五脏六腑剧痛，却抵不上此时看狼王看着我的眼神，如同利剑入心，瞬间血流如注。

禅秋站起身，手还停在匕首的把手上，沾满了鲜血的脸尽管惨白，却压制不住酣畅的兴奋和快意。

“小心！”

尽管在刚才的一瞬间，心中对白狼王充满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愧疚，但是在它拼尽全力想要扑到禅秋的时候，我还是第一时间扣响了手里的汤姆森。

“砰”！

子弹穿过白狼王的身体，射进了大坑边缘的墙壁之中，墙壁立刻出现了一个深坑，火药的味道弥漫开，竟然在瞬间盖过了大坑之中的血腥味，以及那些天水黑彘身上腐败的味道。

白狼王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匕首，又看了看子弹穿透留下来的血洞，最后再看向我，眼神失去了光彩，连刚刚的愤怒也已经消失不见，只是看着我，和那个月夜的黑狼王一样，似乎整个世界只有我和它们而已。

“畜生就是畜生！”

禅秋死里逃生，见到白狼王身受重伤已经是油尽灯枯却还站立着不肯倒下，嘴里嘟囔了一句，抬起一只脚，就将白狼王的身体踹到在地。

血，汩汩的流淌出来，白狼王洁白的皮毛完全被染成了红色，连那双莹绿色的眼睛似乎都被染上了一层鲜血，带着一股诡异的妖冶，它的胸脯微微起伏，虽然很轻，却至少证明它还活着，生命并没有完全流逝。

“禅秋，你行了啊！”

看到禅秋还要再抬脚，我冷冷的低吼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从白狼王的身上转移开。

“行行行，刚才要不是你，我就被这畜生咬断脖子了，论起来你对我也算是有救命之恩，只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畜生精着呢，你现在不弄死它，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被它弄死！”

禅秋悻悻的收回脚，但明显是满心的不情愿，还想着要说服我，我看了他一眼，人与畜生最根本的区别就是，人有七情六欲，有很多东西是凌驾在最起码的生存之上的，比如，白狼王之前在洞顶上看着我的温和的眼神，如果在那个时候它要是动作的话，失手的可能性很小，只是我不明白，它为什么不选择在那个时候动手，而非要等到现在。

“你自己怕没命享受你的那些宝藏，不用拉上我！”

经过之前的相处，我对禅秋这个人已经算是厌恶到了极点，这个人不同于沈崇文，虽然同样蛰伏多年暗中使了不少手段，但是对人命至少是忌惮的，秦郁虽然害过人命但是能力不足，造成的危害程度相应的也不大，而且阴险的很直接，付筌也是一样，但是禅秋则不同，他就像是茅坑中的蛆虫，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能做到断情绝意，无论是恩师、徒弟、师兄弟还是合作伙伴，只要自己的利益需要，就可以无条件的铲除。

而且，降头师和巴山将原本就是这世上最为狠毒的三种身份中的两个，剩下的一个自然是巫蛊师，所以，即便禅秋什么也不做，浑身上下，由里到外的阴森气息也是遮掩不住的。

为身上沾满了白狼王的血，大坑之中除了地上一滩滩的黑水，连一只蠕动的黑彘的踪影看不到了，看来，白狼王的血液才是克制这些天水黑彘真正的原因所在。

白狼王趴在地上，呼吸已经微弱到很难察觉，生命的烛火颤抖着即将熄灭，它的身体有些扭曲，嗓子里也不断的发出好像呻吟一般的呜咽声，眼神涣散的没有一丁点焦距，禅秋被我阻止之后，虽然心里不太情愿，但是看到白狼王气若游丝、命不久矣的样子，索性就做了个顺水人情，转而观察起了大坑外面的情况。

我将汤姆森重新背在身后，缓缓的走到了白狼王的身边，犹豫了片刻，还是蹲下身来。

“白狼王啊白狼王，希望下辈子你和黑狼王能够做一对平凡的夫妻，不要再被卷进人类的这些阴谋里，漫步山林，自然终老！”

我在心里默默的说道，然后伸出手，想要将白狼王的眼睛合上，就在我的手伸出去的一刹那，白狼王的爪子忽然抬起来，锋利的指甲在我的手背上用力的划过，寸长的血口皮肉外翻，十分的狰狞。

我看着白狼王，它的眼神明明已经没有了焦距，但是我分明感觉到它眼神之中的寒意和恨意，只是我不知道它恨的究竟是我开了那一枪还是恨我阻止了它复仇。

感觉到禅秋瞥过来的视线，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下意识的将被白狼王划的血肉模糊的手藏到了身后。

“刘八斗，你太妇人之仁，这样的人一辈子也难成大事，早晚要被自己这些虚伪的仁慈害死！”

我没有理会禅秋的话，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己心里清楚，不需要任何人置脍，来教我怎么做人做事。

“我知道你心里担心什么，放心吧，我不会对它下手，并且会尽最大的努力保证它的安全！”

白狼王迟迟不肯闭眼，也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不断的呜咽着，想要表达什么，黑狼王已经死了，它心里担心什么我当然知道，白狼王也好黑狼王也好，都是拥有灵性的动物，所以我说的话它听得懂。

禅秋的嘴里发出嗤的一声，似乎对我和白狼王说的这番话十分的不屑，我懒得搭理，如果不是因为接下来的确需要他的协助，在白狼王和它之间我做出的取舍不一定会是他。

得到了我的承诺，白狼王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原本笑傲山林的两匹狼王，一个死在了油松岭的荒坡上，一个死在了天水神墓的墓葬里。

“你干什么？”

就在我看着白狼王的尸体出神的时候，禅秋消无声息的走了过来，一把将之前插在白狼王脖颈上的匕首拔了下来，然后再次刺进了白狼王的额头，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红砖密室里黑狼王的脑袋，所以一把抓住了禅秋的手。

“刘八斗，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