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鲁文一起动手,将四周的冰块清理出去,然后用工兵铲和鹤嘴锄在地上刨坑,虽然天寒地冻,好在时间很短,所以草皮下的土并没有冻上,否则就凭两双手加上简陋的工具,想要挖坑还真是困难的很。
挖了差不多二十几分钟,脚下出现了一个能容人躺进去的大坑,百草沟的土微微泛红,越向下,颜色越深,挖到最后,竟然好像是有鲜血从地下冒出来。
“小玄子,你放心的睡吧,这回没人再来打扰你了,师哥很快会回来的!”
我和鲁文将静玄的尸体抬到了大坑里,鲁文跪在大坑边,一直拉着静玄的手不肯放开,天涯何处,唯一的一个同门伙伴也离开了,大家师出同门,有着同样的遭遇,被同样的人保护,如今这死了不仅是一个叫做静玄的少年,同时斩断了一个人对师门对往事所有的美好回忆。
看着白茫茫的冰原上,立起来的一座新坟,我和鲁文良久没有说话,任由旷野的风从我们中间吹过,将皇帝木燃烧之后的灰烬吹的到处都是。
转身,不管是我还是鲁文,都没有回头,我们要做的不是伤感,而是回来,回来手刃仇人,回来带着他去看纳兰河。
脚下的路很难走,稍有不慎就会滑倒,我想要开口让鲁文慢一些,但是看着他倔强的背影,终究还是将话咽了下去,自己也加快了脚步。
摔倒站起来,走几步,再摔倒,再站起来继续走.......
鲁文的手掌被粗粝的冰碴划破,掌心里到处都是不断往外渗的血珠子,我的情况也差不多,但是一直走到了天色沉下来,我们俩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看了看马上就要落下去的日头,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鲁文!”
我喊了一声,鲁文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旧径直朝前走,雪白的短发迎着风飞舞,明明二十五六岁,生龙活虎的年纪,背影怎么看都透着几分萧索。
“鲁文!”
鲁文的肩膀微微顿了一下,这证明他听到了我的声音,但他却没有停下来,脚步继续朝前,一下一下,迎着寒风的身体佝偻着,却努力让其不被狂风压弯。
我叹了口气,看似嬉皮笑脸的鲁文,内力也不过是个脆弱的孩子,他不听我的话,强迫自己一直走一直走,是想让寒风吹透自己的身体,同时也冰冻住自己的心,让满心的愧疚、仇恨和遗憾都跟自己的身体一样被冻僵,麻木。
“鲁文!”
我摇着头,正在犹豫自己到底是应该陪着他这样疯狂的发泄,还是应该冷静客观的阻止他现在这种自虐的行径,不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巨响,再看鲁文趴在地上,确切的说是半截身子在上,半截身子在下面。
我喊了一声就飞快的跑过去,好端端的地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裂开了一道大口子,鲁文的身子就是卡在了这个大口子里。
“抓着我的手。”
我用手抓住鲁文的手,想要把他从大口子里拉出来,但是,用了很大的力气,竟然纹丝不动,口子和鲁文的身体之间明明还有缝隙,为什么会拉不出来?
“八爷,下面好像有东西。”
“有东西?”
“是,好像有东西拉着我的腿。”
难道这裂缝下面还有什么东西?
我不是没见过这种情况,拉马沟里就有一个,在葫芦河附近,那地方没有名字,就是一条深沟,我和大炮、驹子因为经常去葫芦河洗澡、摸鱼,所以对那个地方不陌生,有一次大炮的鞋掉到了沟里,还是大娘新给做的,当然不可能就那么不管不要了。
毕竟年纪小,不知深浅,三个人用草藤结了条绳子,一个人留在上面放哨,另外两个人顺着草绳子下到了沟里,深沟有四米多,下面有水,还有厚厚的一层枯枝败叶,但是,我们俩下来的地方就是之前鞋子掉落下来的地方,鞋子却不见踪影。
深沟上窄下宽,上面只能差不多容人通过,下面则是别有洞天,像是个倒着的漏斗,我和大炮起初不敢远走,只是将地上的枯草反反复复的翻了几遍,但鞋子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后来两个人大着胆子往里面走,竟然发现里面竟然有动物生活的痕迹,地上有不少粪便。
最后,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大炮的鞋子,不知道被什么动物叼来絮窝了,虽然鞋帮上沾了不少埋汰东西,但好在没坏,两个人捡起鞋要走,却从洞里走出来一只好像狍子一样的动物,不过牙齿尖利,看到我和大炮,立刻张开嘴巴,龇起满嘴的白牙,两只前蹄在地上刨着土,眼睛盯着大炮脚上的鞋。
这畜生的体型很高大,头上还有一对弯曲的角,鼻子里不断的喷出热气,好像如果我和大炮不把鞋留下来,就要跟我们俩拼命一样。
那个时候我十二岁,大炮十三岁,虽然都是敢把天捅露的人,但是现在,面对这么个庞然大物,我们俩手上没有什么东西,连根柴火棍都没有,真要跟这畜生动起手来,我们俩可占不上便宜,所以,两个人视线一对,立刻脚底抹油往洞外袍。
一口气跑出了一二里地,见那东西没追上来才停住脚,不过,这才发现,这里可不仅仅只有那么一个动物,看地上的脚印和粪便,甚至还有狐狸和狼的。
即使累的抬不起脚来,两个人还是不敢歇着,一口气跑到了草绳子下面,直到重新站到了地面上,一颗心还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
因为有过经历,所以才会做出这种猜想,但是眼前的这个大口子只有鲁文的身子宽,这也是为什么鲁文会卡在中间,这么窄的裂缝里会有什么东西呢!
“鲁文,你听我说......”。
“行,八爷你动手吧!”
缝隙太窄,根本就使不出别的手段,所以,我现在想出的办法虽然不一定管用,也是眼下唯一能想出来的。
我将绷带缠在工兵铲的手柄上,然后淋上一层煤油,用手捏着工兵铲的铲尖,将煤油和绷带点燃,顺着缝隙伸下去,为了起到作用,工兵铲距离鲁文的身体很近。
“八爷,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