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姐的声音很冰冷,与之前那个在我面前声泪俱下的失去孩子的母亲全然不同。
“自然,我保证,事成之后,放你们出去!”
我隐隐的有种不安,张仁寿和红姐之间达成的协议绝不仅仅是保护他。
飘在半空中的红姐哼了一声,然后,我就清楚的看到一缕红影化作流萤,瞬间就消失在沈昭昭的身体里。
沈昭昭的身体一震,然后突然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只一眼,我就觉得浑身上下好像被电流击穿,这种电流不是男女相见时的心动,而是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颤栗。
不过瞬间,端坐在地上的苏翎就猛的吐出了一大口血,身子摇晃了两下,险些栽倒在地,师父则直接被沈昭昭身上的气息震的飞了出去。
“鬼将们,入我九鬼之身,放你们自由!”
张仁寿双手朝天,猛的大喊出声,声音之大,回音在大殿之中如同野马奔腾,振聋发聩。
“八......八斗,快,快阻止!”
张仁寿的话音一落,苏翎就转过头,冲我喊道。
阻止阻止阻止......
我心里反复念着这两个字,我也知道应该阻止,但是我能做什么,我该怎么做?
就在这个间隙,一道道红影从铜鼎方向飘过来,和红姐一样,闪身化作一抹红光,没入沈昭昭的身体里,而被这些红光进入身体之后的沈昭昭,一双眼睛越发的骇人,让人不敢直视,大殿里的血腥味儿浓郁的让人作呕,但偏偏又安静的诡异。
“化阳丹......”。
听到苏翎的声音,我才如梦方醒,是啊,苏翎之前已经跟我说过了,关键时候就让我把化阳丹沾上自己的舌尖血,吞下去。
之前我心里一直犯嘀咕,虽然化阳丹是颗跟珍珠差不多大小、通体亮泽的珠子,但好歹是从我身体里被拿出去的,现在再让我吃下去,总觉得好像是把自己吐出来的东西再咽下去的感觉。
不过想归想,听到苏翎的话,我一秒钟也没有犹豫,化阳丹就贴身放着,手一伸,化阳丹就被抓在了手里,早在摸化阳丹的同一时间,我就把舌尖上之前已经咬破的口子继续加工扩大了一下,化阳丹刚一拿出来,我就用舌尖舔了一下,然后一张嘴就把化阳丹直接吞了下去。
虽然是我自己身体里的东西,但不知道是不是从我身体离开之后在外面呆野了,从滑下喉咙开始,就像是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猴子一样,搅得我五脏六腑都跟着来回颤动,想吐却吐不出来。
而与此同时,十三个女鬼已经全部进入了沈昭昭的身体,我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张仁寿,他的手依旧抓着之前的那面古镜,但眼神之中,是毫不掩饰的野心和狂妄。
沈昭昭,或者说我不知道到底还能不能再叫她沈昭昭,他娇小的身子俯冲而下,奔着我而来,苏翎的手里白光一闪,白光准确无误的落在沈昭昭的身上,沈昭昭的身子微微一晃,不过也仅仅是一晃而已。
沈昭昭回过神,只是轻轻的挥了一下胳膊,苏翎就噗的一声被推出去很远,趴在地上,再次吐出了一大口血,血迹刺眼。
“哈哈,去吧,复活他!”
我来不及多想,就把散落在地上的桃木剑抓在了手里,沈昭昭如同劲风一样裹挟着阴气瞬间到了我的眼前,我举起桃木剑,学着苏翎的样子,把自己的舌尖血淬在桃木剑上,对着沈昭昭刺了出去。
“哈哈哈,不自量力!”
我不理会张仁寿的话,兀自将桃木剑抓的紧紧的。
苏翎的桃木剑也是出自茅山的,而且桃木剑上浮动着一层滑润的光泽,这种光泽是历尽了无尽岁月之后才会留下的。
我的血一接触到桃木剑,桃木剑就像是久旱之后突然被大雨浇灌的田地,光芒大盛,竟然自己生出了一股力量,拖着我扑向沈昭昭。
但是眼看着桃木剑就要没入沈昭昭的胸口时,他的身子微微一动,小手伸出来,竟然一把抓住了桃木剑。
桃木为五木之精,所以又被称为仙木,能够压伏邪气,若是生在鬼门,则能制御百鬼,所以,一般的鬼祟都不敢畏惧桃木剑,不敢靠近,更不要说伸手抓住桃木剑。
但是,不能发生的事情就眼睁睁的在眼前发生了,沈昭昭抓住桃木剑,赤红的眼睛里散出一层阴测测的狠辣之气,脑门上的眼睛一开一合,我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手上传过来。
我抓着桃木剑,自然不能轻易的撒手,两股力量互不相让,忽然,我看到沈昭昭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这个笑容不是沈昭昭的,而是红姐的。
没等我反应过来,沈昭昭抓着桃木剑的手忽然松开,我没有准备,抓着桃木剑的身子直接倒退了数步,身子直接撞在了铜鼎上。
“八斗!”
沈苏的声音传过来,沈米尔还真是听话,尽职尽责,死死的拉着沈苏的胳膊,不让沈苏冲上来,由此可见,沈米尔的身手还是不弱的。
我扶着铜鼎缓缓的站起来,沈昭昭也已经到了我的眼前,脸上属于红姐的笑容一点点的扩散。
“恩公,救人救到底吧!”
我还没有来得及将桃木剑再次举起来,就被无声无息凑近的沈昭昭抓在手里,扑通一声,就被扔进了铜鼎。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
说到底我还是没有逃脱这个命运。
但是我不甘心,不甘心,我费尽力气,终于找到了孤狼,竟然没有办法为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吗?
我的身子漂浮在油脂上面,之前已经醒过一次的阴童们,因为红姐那些女鬼的缘故再次陷入沉睡,身子也和我一样漂浮在油脂上。
我的头顶,忽然光线暗淡下来,一个巨大的好像盖子一样的东西从上缓缓的落下。
“九鬼入世,复活阴童,重现我井度阴阳世家的辉煌吧!”
张仁寿的声音带着几分濒临疯癫的亢奋,从铜鼎外传进来,我清楚的看到,随着张仁寿这句话的消散,油脂里的阴童们再次睁开眼睛,耳边一时间诡异的笑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