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没?还在姓韩的那儿呢?”浦杰刚一说完,孟沁瑶担心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出来了,刚上车正走呢。”
“哦,没怎么样吧?我哥说那人是个大混子,他找你干嘛?”
浦杰看了看方彤彤,干脆前前后后讲了一遍,说一次俩人听,还省力气。
说到最后求情的事,浦杰有点纳闷,顺口问:“小瑶,他非要我找你求个这情是什么意思?”
孟沁瑶沉默下来,似乎也在思考,过了一会儿,她说:“我猜,他想试试你跟我的关系到底在什么程度吧。听你刚才说的,这人估计不是光靠打打杀杀混出来的,挺有脑子,我哥没直接出面,他都能兜到我身上。”
浦杰微微皱眉,说:“其实不难知道吧,我……小平民一个背后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在天阳新风这边实习也算是传出去了,他去看守所见过那两个兄弟,知道我当时救了你,猜出来应该很简单。”
“所以他找你求情,就是想看看你在我这儿面子能大到什么程度。”孟沁瑶哼了一声,“真是个会算计的家伙。”
“算计?”
“你求不下情,证明咱俩只是泛泛之交,他那俩兄弟本来就出不来,也没什么损失,他要是见到效果,今晚的结交就没办错,后续估计还要想法子跟你攀关系。这种人,泥坑里爬出来,洗干净了这么些年,兜里虽说有钱,可上头换了好几拨人,好门路如今可轮不到他们,当然连抓住根树枝都觉得是好事。”
这种被算计的感觉并不太好,浦杰有点烦躁地说:“那你别管,让他以为咱俩不熟得了。”
“不行。”孟沁瑶想了想,却说,“他要觉得你后面其实没什么人,这次有人保你纯粹是因为我报恩,那之后保不准他就不约束手下那群白痴了。我倒是没什么,你……能保证别人不出事吗?”
浦杰心中一震,侧头看向方彤彤,一时无语。
方彤彤皱了皱眉,小声问:“怎么了?”
浦杰拍了拍她的手背,摇摇头,对手机说:“那你准备怎么做?”
“我回头给我哥打个电话,让他把对那两个帮手附带的民事诉讼撤了,顺便达成一个庭外和解。”孟沁瑶考虑了一会儿,缓缓说,“能受天磨真铁汉,不招人嫉是庸才,你这么窜下去,谁知道会不会遇上比王永彬更混蛋的人。我卖个人情给韩永平,他来把你当佛拜,就当多条看家护院的狼,这世上的事儿,有的还真得让他这样的人来解决。”
“那……说吧,我该怎么谢你才好?”浦杰的口气轻松了很多,心里的石头被孟沁瑶一巴掌扇得粉碎。
那边又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响起了孟沁瑶有点别扭的声音,“还没想好,想好了给你打电话。你先记下欠我一次吧。”
“行,记一次。”
随口聊了几句别的,浦杰挂掉电话,轻轻吁了口气,看了看时间,“哟,还真挺晚的了。彤彤,你们宿舍快关门了吧?”
方彤彤抿嘴一笑,斜瞄着他说:“我可以敲门,宿管阿姨最多说我两句,不至于进不去。”
浦杰连忙说:“不是,我的意思是不行我就让小张直接送你回家。”
“别了,我去敲门吧。明早还有课。”方彤彤发现自己误会了,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地转开脸,“孟沁瑶……还真是有本事的学姐啊。”
“嗯,”浦杰想了想,半开玩笑地说,“起码,投胎的本事比你我强了不知道多少。”
“这可不是光生到好家里就行的。”方彤彤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点羡慕地说。
聊了没一会儿,学校就已经到了,直接一路开到宿舍楼下,浦杰帮她把东西一路提到宿舍门口,倒是勉强赶上了最后的门禁,不过宿管大妈看他们两个眼神,分明透着一股不屑和鄙夷。
一股无名火窜起来,可转眼又被他心里的无奈压了下去。
他们这关系,也许在彼此看来距离道德的禁忌还差着一线之隔,但在旁人眼里,早已经污秽不堪不知道要被骂成什么样子了。
回到车上后,浦杰莫名想起了曾经看的红楼梦里的一场,晴雯濒死,凄然对那位多情公子说道:“既担了虚名,越性如此,也不过这样了。”
他心里一个激灵,赶忙摇头甩掉这丧气的妄想。
到家下车,浦杰跟张雷道谢几句,转身上楼。
已经很晚,不过父母现在默认他要和郑馨约会,也都没问什么,从那次一夜未归后的红豆饭就知道,老妈早就恨不得他在外面夜夜笙歌赶紧哄个媳妇回来。
他都有点担心,自己买在家里备着分批带上用的小雨伞会不会被老妈偷偷扎针眼。
比起他老妈的兴高采烈得意洋洋,他父亲的态度则很严厉,相关传言专门私下跟他确认了一遍,他发誓目前女友只有郑馨一个,方彤彤只是关系非常好而已没有传闻中的特殊关系,那张遍布寒霜的脸才稍微回暖了一些。
这点波折过去,总算没人再来打扰,周五晚上,浦杰兴致勃勃地带郑馨去一口气把憋着没发的公粮全都交了上去,总算神清气爽。
以前人生错失的精彩,真想全都在这片柔软滑嫩中弥补回来。
青涩与稚嫩随着一次次洗礼慢慢褪去,当郑馨倦懒地坐起,抬手把汗湿的头发轻轻拨到一边束起,起身穿戴的时候,那月色一样的姣美背姿,已经透出了一股丝丝缕缕沁人心脾的妩媚。
如果不是已经快十点半,浦杰绝对会忍不住把她抓回怀中,犹如好几天没摸过键盘的程序员,噼噼啪啪敲打出一串串能生成人间至乐的代码。
他起来穿上衬衫,还是忍不住走过去,在她后颈轻轻吻了一下,难言的亲昵感在心头弥漫,一股冲动涌上脑海,他用还有些低哑的声音,突然说:“过年前……我买点东西,去拜访一下叔叔阿姨好不好?”
郑馨的身躯猛然僵住,正在系扣的手都停在了小腹,她低下头,欣喜地笑了一会儿,柔声说:“浦哥,你……知道你要是过去,代表什么意思吗?”
浦杰定了定心,脑中回荡的,全是她在鬓发汗湿气喘吁吁之际,那犹如天籁的声声告白。
这是第一个说喜欢他的女孩,第一个说爱他的女孩,也是第一个,全心全意把这爱意化为行动,用所有一切来容纳他全部的女孩。
他曾经渴求的,不就是这样一个妻子吗?
“我……当然明白。难道,你不希望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