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尴尬的是,听完王栋的叙述,浦杰挂掉电话后,竟然想不出任何办法来补救。
别说是在奥雷巴,就是在汉央,在东华省,在东涵市,他都没本事去影响操纵媒体,满打满算,可能也就有机会靠赵晓珂的老同事人脉在东涵晚报求求情。
然而艾罗纳的球迷,尤其是其中讨厌这三个汉央新星的那部分,是绝对不可能看东涵晚报来了解新闻的。
而且说实话,路奇峰这件事办得非常不职业,一个球员,酩酊大醉到被人扒了衣服拿了钱包,要是顺便再爆个菊,他的名字以后就要写在艾罗纳当地的笑话集里,从这方面跟传奇球星托蒂找齐了。
路奇峰的合同还不在艾罗纳,俱乐部要是借机把他直接送回蓝月亮,浦杰完全无话可说,三河城也无话可说。
后面的半下午,浦杰就在焦头烂额地尝试有什么办法能帮到路奇峰。
他先给王栋打过去一万奥元,让他帮路奇峰在钱的问题上应急。
这三个小伙子家里条件都很一般,所以拿到的签字费除了留出的租房钱和一部分生活开支,都交给了家里,很显然,路奇峰就是把自己剩下的生活费丢了。
钱既然到了,手机就可以买,手机卡也可以补。归根结底,物质上的损失都不是关键。
他忐忑不安地等了两个多小时,王栋训练完再次给他打来了电话,告诉他球队的初步处理决定。
罚薪两周,禁止参加一线队合练,下放青年队训练两周。
惩罚并不算严重,真正严重的,是路奇峰本来在教练心目中就不高的顺位,明显会再次后调,而在球迷中糟糕的印象,也随着媒体报道的出炉而进一步下跌,差不多已经跌停。
估计球场外就是有歧视者趁机挂出类似“HaneseOut”之类的标语也不奇怪,毕竟这三个球员运作得本来就招当地球迷不满。
不管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
浦杰左思右想,给俞静思打了个电话,问这种情况她能不能做个心理疏导,费用好商量。
“这种问题心理疏导倒是有一定效果,可……我就算不是很忙,也不太可能为了一个客户专门去外国出差啊。”
“那当然不会,我的意思是,路奇峰如果过后心理状态还是不对劲,我就让他请个假回来一趟,专门找你给他开导几天。”浦杰赶忙解释说,“他这个问题不解决,留洋肯定是要失败了。”
“好的,那等他回来你联系我,我给他尽量安排一组密集面谈,不耽误他回去踢球。”
他嗯了一声,跟着心里一动,问道:“对了,俞大夫,你们咨询中心,有没有兴趣跟朝阳俱乐部签一份合作协议,定期帮我们的年轻球员做一下心理疏导或者心理建设呢?我现在觉得,年轻球员有个好心理状态,可能比好身体还要关键。”
“这个我就得跟沈姐商量了,我们合作开这个咨询中心,沈姐是大老板,我其实就算是个占了股的打工妹。”她笑着说道,“如果她也有相关意向,咱们再讨论,好吗?”
听出了婉拒的意思,浦杰也就不再多说,礼貌地告别挂断了电话。
预约好了做心理治疗的地方,他又给王栋把电话打了过去,让路奇峰接住,跟他好好谈了将近一个小时。
浦杰不敢保证这一番话能有多少效果,至少保证了路奇峰已经知道自己心理状况不正常,自己调试不好的话,近期就赶紧请假回国让俞静思治疗。
晚上孟沁瑶回来,宣告了这一批媒体运营总监招聘的再次失败。
她已经忍耐着想要从没有工作经验的应届生里挑选一下值得培养的可造之材,可基本上来应聘的都是文科出身天真烂漫怀抱梦想追逐朝阳的女毕业生,除了被丰厚的待遇诱惑来之外,其中还有为了体验手握大号感觉的,为了接近球星方便要签名的,为了先加入经纪公司以后打算出道当明星的……林林总总,令人头疼。
以至于孟沁瑶专门去了一趟赵晓珂那边,问她有兴趣转投媒体运营这一行吗,毕竟当过编辑的,文字功底过得去,也多少会知道一些大众的喜好,尤其是传统媒体出身的编辑,还深刻明白在公开场合什么不能说。
在汉央做媒体运营,知道什么不能说其实比知道什么能说更重要。
不知道后者可以学,不知道前者,学得再好也可能瞬间消失。
这会儿跟着一起头疼的浦杰还不知道,对杰耀公司的未来堪称非常重要的两个女人,即将因为同一个角色引发的连锁反应,成为浦杰的部下。
那个角色的状况,最早知道的就是浦杰,但他没办法说出来,只能等着那件事变成新闻公开。
周六下午,正在等待电脑里朝阳队主场迎战玄江清心泉的比赛直播开始的浦杰,突然听到了特地过来看球的郑馨发出了一声惊叫。
因为气运的事情和上次地震突发时的情况,浦杰对郑馨的惊叫反应非常快,一个箭步从沙发窜到了厕所门外,紧张地问:“怎么了?郑馨,出什么事了吗?”
郑馨在里面用发颤的声音说:“浦哥,你……你搜新闻,汉京那边的,女同性恋为情自杀的标题,你看……那个卞某某,会不会……就是卞思蕾啊?”
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但浦杰不好表现出未卜先知的本事,只好装着十分惊讶的样子说了声不会吧,就赶紧拿起手机放关键词搜索了一下。
新闻的热度还挺高,大概是近些年越闹越烈的LGBT平权呼吁惹来了思维传统保守人士们的反感和反弹,评论区里基本见不到什么好话,认真阅读纯粹是给自己添戾气。
一想到媒体运营的工作需要时常面对这样一群人留下的无脑狼藉,浦杰就觉得这行当堪称心理上的高危职业。
看了几篇报道之后,浦杰看着孟沁瑶满脸失去指望的表情,柔声安慰了几句。
卞思蕾的合同关系还在杰耀,于情于理,公司都该尝试争取一下社保中的一次性丧葬抚恤金,而且考虑到卞思蕾是独生女,浦杰还打算以公司名义给予她父母适当的人道援助。
正发愁怎么联系的时候,薛安打来了电话,说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金梓试镜通过,以认真了解过抑郁症患者内心世界的精湛表演和牺牲身材增加的十五公斤体重征服了导演。
而坏消息,是卞思蕾父母对去采访的媒体记者指责,说金梓找卞思蕾了解情况的行为,是卞思蕾抑郁症复发的直接原因。
杰耀公司,就这样在地震之后再次登上了新闻舞台——被金梓绑着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