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浦杰对俞静思已经能保持很轻松的心态,笑着说,“反正我觉得不合适回答的内容,可以不说啊。”
俞静思一愣,跟着微微一笑,道:“也对。”
“那你要问什么?”
“你对现代越来越多女性在追求的平等,能接受到什么样的程度?”
这下轮到浦杰一愣,本以为会是什么很隐私的事情,没想到上来就丢下了一个大论题,砸得他一懵,“这个……我也就是在网上看过几个极端分子的表演,应该不能代表那种观点的实际价值吧。不过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自己不认同的事情,在不影响到我的情况下,我不介意也不关心。”
似乎发现自己这个提问方式有点蠢,俞静思低头扶额沉默了几十秒,才继续说:“我举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比如说,我是说,假设,你的这些女朋友,因为她们需要分享你而感到不平衡,认为自己也有享受多个伴侣的权利,你会怎么想?”
“这就算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例子。”浦杰很认真地说,“如果有谁厌倦了和我的关系,她可以选择终止,分手后,她当然也有追求其他更合适爱情的权利。但是,就不会再有回头的机会。这件事上,我不平等,我会选择用任何可以允许的方式来弥补这种不平等。”
“比如财富是吗?”
这个问题稍微有些尖锐,浦杰皱了皱眉,轻声道:“和其他一些可以让女孩子非常享受的事情。除了完整独一无二的爱情,别的我有信心比大部分男人都做得好。”
“你从心里厌弃别人提起财富这个因素,让我觉得很奇怪。”俞静思笑了笑,“你真是个矛盾的人,有一定心理洁癖的男性一般来说不会选择多个伴侣,而选择了多个伴侣的男人,很少会拥有节制欲望的定力。”
“我也没有节制的定力。”浦杰挑了挑眉,自嘲道,“你这两天不就总是在说我需要平静和放松来缓解烦躁么?你觉得我的烦躁从何而来?”
“欲求不满?”
“没错,欲求不满。”不知不觉被她的口气带进了医患间的状态,浦杰很平静地说,“以我的年纪来说,我算是需求旺盛的。而且,烦心事太多。”
俞静思没有顺着话题说下去,而是很突兀地抛出了另一个问句,“之前我了解到,你对金钱构筑的临时关系不屑一顾,甚至有些嗤之以鼻,那么,对于非金钱性质的临时关系呢?”
“一样。”浦杰淡淡道,“我不接受寻欢作乐性质的临时关系,如今科技这么发达,女性的生理需求有无数种方式可以满足,对我来说,亲密关系仅限于两情相悦,而既然已经互相都有好感,那自然就该是一段稳定而长期的关系。”
“你的想法的确很有趣。”俞静思微笑道,“如果放在网上,大概会被愤怒的大众围攻到满身口水吧。”
“没所谓,我早就知道,一个人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让大部分满意都很难,对我来说,身边的大家满意就够了。我尽量做个好老板,好情人。”
一段静谧之后,俞静思轻声道:“浦杰,下个月一号,儿童节,我就满三十岁了。”
“嗯……按照我的了解,单身女人貌似二十五岁之后就不太喜欢过生日了。”
“我倒还好,我承认自己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在咱们这样的小城市,已经算是个老女人了。”她抬手轻轻弹了一下自己的眼角,“青春不再咯,上次没上妆,已经能看到鱼尾纹在冒头。”
“成熟也是一种魅力。”这句话浦杰到不完全是恭维,按实际年纪,俞静思只比赵晓珂大两岁,但那种岁月沉淀出的吸引力,赵晓珂身上还没有见到多少,俞静思却已经积累出了远超年龄的份量,隐隐约约散发着只有年纪大一些的男人才能欣赏到的魅惑。
“谢谢,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那么,为了保存我这点所剩无几的魅力,我就先休息了。”又是一个有些突兀的转折,俞静思微微一笑,道一声晚安,就躺在折叠床上,闭起了眼睛。
隔天周六,俞静思没有预约任何病患,干脆就没有回去,跟裴乐交接后,就去对面裴乐住的房间补眠。
到了这天,郑馨终于不再喊疼,没有再续上新的镇痛泵。虽然排气什么的早都通顺,但直到今日中午,才第一次让裴乐搀扶着去上了一次大号。
她的话还是很少,人看起来呆呆的。连着几天晚上俞静思来了后都会跟她谈心一阵子,但看起来收效甚微,创伤后应激障碍的部分症状已经明显出现,削苹果必须避开她的视线,更换留置针的时候也要先让她扭开头用手盖住眼。
而裴乐好心从手机上调出的电视剧不小心播放到了绑架案场面时,竟然直接让她脸色苍白浑身冷汗连血压心跳都变得不正常,惊动大夫专门跑来处理了一趟。
俞静思已经在联系她一位专精催眠疗法的学姐,等到郑馨身体康复出院,就准备安排疗程。
晚上被她叫去酒店那边一起吃饭的时候,浦杰还提起了关于这次治疗的费用问题,她却一口表示不需要,她来负责就好。
过了一会儿,浦杰去前台结账,结果发现俞静思竟然已经买过单了,这下他有点纳闷,回来到桌边问道:“今天这是怎么了,又请吃饭又为我欠人情的,快叫我受宠若惊了。”
“因为想请你陪我上去喝一杯。”俞静思从包里拿出一小瓶精致的红酒,一看就是女士比较喜欢的那种,“请吃饭和示好,不是约定俗成的前置步骤么?”
这话中隐隐含着一丝撩拨,委婉却足够传达给他这样的男人。
他当然只有点头。
事实上,他确实已经有点忍不住,最近跟裴乐一起在医院值班的时候都时常心猿意马。
只是,他还有点摸不清,俞静思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上去房间才发现,裴乐的东西都被收拾到了柜子里,大床也叫客房服务收拾过,很显然,这场饭后的邀约,是有预谋的。
“就只是喝酒吗?”浦杰反手锁上门,轻轻拨动了一下请勿打扰的旋钮。
“先从喝上一点开始,会比较自然吧。”俞静思往后拨了一下发丝,亮出了微红的修长脖颈。
跟着,她拉开了一边帘子,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眯着眼靠向后方。
屋内的灯并不太亮,空调的凉风还没送出,她领口那一片白皙上,好像还有着一点细汗。
农历十四,县城的月光已经颇为明亮。
月色洒在那微微的汗上,好似美玉凝珠,映着醉人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