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浦杰直到走出医院门口,才不解地说,“你指的是……哪一方面呢?”
“和你的相处方式啊。”方彤彤似笑非笑地说,“凭什么我们都得围着你,就她不用?”
“我也没强求……不对,等等。”浦杰发现自己差点一脚踩进坑里,赶忙刹车,“不对不对不对,这不是用不用的问题,而是没到那个程度。我和她的关系,跟和你们的还不太一样。”
“那以后会一样吗?”方彤彤看了看左右的车,挽住他拖着走过马路。
浦杰这才想起该提醒俞静思一声自己可能“短时间”回不去,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条信息,让她今天负责前半夜,嘴里回答道:“应该不会,她明确表示了,没兴趣和我建立彼此从属的关系。其实我也有点纳闷,不太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相处方式。关系好到可以经常上个床的朋友吗?”
“那你还同意?”方彤彤抿了抿嘴,小巧的下巴微微绷紧,拿出身份证去前台办入住手续。
手机上传来俞静思的回复,浦杰低头看了一眼,写着:“我其实没睡死呢,你走我就醒了。放心,这边没事。去安抚好彤彤吧。”
啧……总感觉脑门上方好像有半透明的修罗场三个字缓缓飘过去了啊。他拍了拍脑门,收起手机,看方彤彤拿来房卡,跟着她一起上去,在楼梯上说:“这……我对她也挺有好感的,想了想同意也没坏处啊。不过我没答应她瞒着你们,你看你一来我就老实交代了。”
“老实交待是免死金牌啊?”方彤彤白了他一眼,“瞧把你给惯的。”
浦杰一时间有点摸不到头脑,按道理,俞静思这种交往方式,摆明了不会给明面上就跟他在一起的女人们构成任何威胁,要说在乎,应该是他真真切切动过那方面心思的陈雅洁才更值得吃一下醋才对。
可他能感觉到,方彤彤确实在闹别扭,和开玩笑说要拍十美夜宴图的时候那种微微泛酸的戏谑为主完全不同。
“彤彤,”开门进去后,他赶忙把状态拨到请勿打扰,一把就从背后抱住她,“我……我被你搞懵了,为什么啊?”
方彤彤轻轻挣了挣,看挣不开,低头咬了他胳膊一口,“你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
这台词在言情剧和家里长短剧中出现一般可都是很严重的情景,浦杰当即就有点发毛,赶忙抱着她坐下,柔声细语地问:“彤彤,你好好说,我哪里不对,我马上改。我哪儿跟以前不一样了?”
“你当初对我说的,你因为各种不能说的原因,总之是一定会有很多感情关系存在,对吧?”
浦杰咽了口唾沫,比较慎重地点了点头。
方彤彤深吸了口气,似乎在克制着什么说:“我知道,你本质上不是个下流的人,我慢慢也了解或者说猜到了一些东西,我可以当作你不是花心,只是单纯的多情,至少每一个……每一个跟我,跟你同时相处的人,我都能感觉到,她们爱你,而你……至少也很喜欢她们。”
“是这样没错。”隐约感觉到什么被他遗漏的事情浮出了水面,他背后一紧,突然感觉到有凉气在蹭蹭上窜。
“你还说过你是很传统古板的人,对每一份感情都会很认真,都会不离不弃,一直陪伴到最后,对吧?”她拿开他的胳膊,坐到旁边,拿过遥控器打开了空调,表情略显紧绷。
“对。”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可你跟俞静思,不就是很明显的肉体关系吗?”方彤彤盯着他,略显失望地说,“阿杰,我……我不是想无理取闹,我就是真的很担心,今天你可以接受和俞静思偶尔幽会一次别的全不相干,那明天你会不会就觉得去约个一夜情也不算什么?将来,你所谓的多份感情,是不是就会变成一个乱七八糟的取乐渠道而已?”
虽说在逻辑上这是一个比较标准的滑坡谬误,但浦杰清楚,跟女人——尤其是跟心爱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谈逻辑讲道理纯粹是自寻死路。
“彤彤,我很确定静思是喜欢我的,我也很确定,我是喜欢她的。没有这个前提,我就是憋死也不会爬上她的床。”浦杰清楚他唯一需要说服的人是谁,对孟沁瑶来说,只要不在法律层面威胁到她的地位,不在生理层面耽误到她的满足,吃醋一下也不会发作,而其他几个,基本上不太会越过她俩直接闹别扭给他看,“所以我和她之间依然是一份感情关系,只不过,是比较特殊的那一种。我并不赞成,但我尊重静思的选择,至于她为什么这么选,我也在慢慢猜测摸索中。她给了一堆理由,哪个都有可能。”
详细的复述了一遍今夜晚餐后到汗水淋漓的激情前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一直观察着方彤彤的表情,心里跟提了根绳在下面勒着一样。
幸好,最后她总算是露出了一丝微笑,倒了杯茶,抬手解开了脑后的马尾辫,说:“我去洗澡,你随便歇会儿吧。”
没有把他直接赶回医院去,这就是个好信号。浦杰松了口气,握握拳,拿出手机靠在床头,继续看起了球。
瓦雷联已经四比零大幅领先,看台上的球迷高声唱着快乐的歌,有一片站席还举起了一个巨大的横幅,上面用外语写着“PJ是特殊的一个”。
这个称呼其实不太对浦杰的胃口,他这种闷惯了的老实人,不喜欢这么狂炫酷拽的说法,而且,足球这种靠成绩说的话的世界,他也还没那个资格。
不过没关系,他知道,当球队稳定下来走上正轨,球星和主教练这些更加直接呈现在众人眼前的角色就将吸引到绝大多数的注意力,他可以如愿隐去光芒,安静地坐在幕后做自己喜欢的事。
“阿杰,”洗完出来,方彤彤湿着头发走到床边,站在了浦杰面前,低头轻声问,“你说……我要是也想像俞大夫那样,自己单独过日子,想你了就叫你一下,见个面,吃个饭,上个床,一早各走各的,你愿意吗?”
“不愿意。”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接着,狠狠搂住了她,用力一翻就把她压在了身下,“除你之外谁都可以跟我商量,只有你不行,永远都不行。”
他的口气,甚至带上了几分惊慌过度的凶狠。
“为什么?”她有点委屈地看着他,“她可以这么喜欢你,我就不可以吗?”
“不可以。”他盯着她,用力扯开了浴巾,然后,头一次急切到近乎粗暴地转变成最亲密的状态,“因为对她们我都是喜欢。”
他俯下身,吻着她的面颊,她的耳朵,她的唇瓣,和她眼角那一星湿润,“可是,我爱你。唯有这个,是只属于你的……”
她噙着眼里的水光,使劲儿在他的肩头咬了一口,然后,心疼地抚摸着上臂那一刀被划伤的白印,小声说:“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床垫轻缓而温柔的震动起来,被忘记在旁边的手机也跟着摇晃,屏幕没有关,上面的直播恰好到了裁判吹响最后哨声的时候。
五比零,比赛结束,瓦雷联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