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彤，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啊？”浦杰心里有点不舒服，他已经习惯了方彤彤围绕着他生活的日子，家里长时间缺了谁他都能勉强适应，但要是缺了她，就多半会让他的心情在离开舒适区后一点点滑坡。

“你那么多事情要忙，能来陪我玩一个星期我就很高兴了。明天礼拜天，这里有个小礼堂有祝祷活动，我准备跟你一起去，下午小梅就该坐飞机来了，你正好周一坐飞机回去，省得白跑浪费钱。我俩玩一周，就准备结伴从这儿出发。家里天气该转冷了，我去暖和的地方玩一阵子再说。”方彤彤双手握着钓竿，笑呵呵地说，“咱爸妈正好离那边不远，我想他们了，顺便跟他们见见，问问他们这次回不回来过年。”

“那……那你什么时候回家？”他心里更不舒服，总觉得她好像从风筝变成了鸟，即使还是会留在他身边，但飞出去的时候，不会再有一根线留在他的手中。

“放心，冬至前肯定会回去的，孟姐之前念叨过想吃我包的饺子，那会儿你还在砰砰砰跟人玩命呢，我心情不好没认真弄，冬至回去给补上。”

冬至？浦杰拿出手机赶紧翻日历。

“别翻了，12月22号，放心，误不了给你过生日。”她说着，看到浮漂动了，大笑着抓起钓竿赶紧去转收线的把手，“快帮忙，快帮忙，我力气小，要是大鱼可别跑了。”

浦杰只好过去先帮手收线。

可惜，鱼并不大，也就方彤彤的小巴掌那么长。

但她依然高兴得笑弯了眼，喜滋滋趴到桶边看了好一会儿，都不舍得起来。

“彤彤，这一个多月，你……就都不回来了？”

“嗯。”她拨了一下鱼尾巴，笑着站起来，再次放竿，望着水面说，“所以这次我拍了你好多张啊，现在的电脑带着方便，不影响我上货，我给两个小工放了大假还涨了工资，难道我这个小老板，就不能出去逍遥逍遥啦？”

“一个多月，感觉好久啊。”他抓了抓头，口气不自觉地烦躁起来。

“适应就好了。”她指着他的竿，“哎呀哎呀，你怎么也不看着，吃跑了吧都。”

他收了一下，钩子没那么容易挣脱，还是钓上来了一条比方彤彤那条大一圈的鱼，他随手扔进桶里，懒得再下竿，凑到她身边，认真地说：“彤彤，我……我其实可以做保证的，我来的时候都想好了。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不做就是。”

“你又开始了……”她低头轻轻叹了口气，“阿杰，明明可以有两个人都开心的相处模式，你为什么非要换回两个人都不开心的那种呢？我爱你，你高兴我就高兴，那么，你也爱我，为什么不能让我也选择自己高兴的生活呢？你如果只有我，或者……哪怕只有我和孟姐，也许我去外面旅行一走一个月是久了点，可你不是啊。阿杰，你已经有了一二三四五，未来还会有六七八九十，对那时候的你来说，长期的，临时的，就算加起来凑够三位数我也不会感到奇怪。”

她扭头望着他的眼睛，“你说起那些事的时候，就像小孩子得到了新玩具一样开心，我想了很久，你已经注定不可能专一，让任何人看，都是个劈了N腿的渣男，那我何必总是让你像背着妈妈偷吃棒棒糖的蛀牙小孩一样有负罪感呢？把你我的连接，限定在更加简单的范围内，不是更合适吗？”

他揉了揉额角，很想说，这样会让他觉得她没以前那么在乎她了。

可说出来之后呢？

她在乎又如何呢？

他就算打消了满足征服欲新鲜感之类的贪婪念头，那个依然需要补充的气运池，不是还在冷冰冰地注视着他么。

难道，从一开始他决定扩张来保证安全就是个错误吗？

其实……只为了自己才会更好？

“哇！又一条！阿杰，快帮我，快帮我，这次的大！好大！”

方彤彤满含喜悦的欢呼声把浦杰从出神中唤醒，他望着她被水滴溅上依旧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突然间，好像被一记重锤砸在了胸前。

他匆忙过去，握住钓竿帮忙。

她的发丝拂过他的脸，她的味道就在他的心间，她的感情属于他，她的人其实也只属于他。

那他到底还在自私什么？

还、在、自、私、什、么？

她都不是要真的离开，只是选了更加自由更加随心所欲，不再以他为一切而已，真的想为她好，不是应该高兴地赞成吗？

不知不觉，原来已经过度自我到了这样的地步么？

他深吸口气，笑着抓过这次果然大了不少的鱼，帮她一起放进桶里，心中一片释然。

他那觉得自身超越人类的优越感，怎么能一样放置在心爱的姑娘身上。那其实伴随了他很久早已根深蒂固的大男人思想，也并不意味着就要一直保持下去。

“彤彤。”他微笑道，“我给你办张黑卡吧。出去玩，开心和安全都要钱，你还是别老花小梅的了。”

“我自己有钱，我光靠拍卖你的照片都交税百万了。”她笑着摇了摇头，“这不也算是你给的。”

“有个黑卡方便，我给你办奥雷巴那边的，在全世界玩都有贵宾待遇。能方便很多，小梅虽然有，可你不能老跟着她一起玩吧？她身体不好，你肯定还有自己出门的时候。”

“嗯……那好吧。不过你给我副卡就行。”她点点头，“可别趁这个机会往我名下放钱。”

“干嘛？我的钱有毒啊？”他有了开玩笑的心情，笑着抱住她用忘刮的胡子刺她柔嫩的颈窝，“我愿意给你还不行？”

“因为我擅长败家啊。”她笑着转过身，抱住他吻了一下，“不如在你那儿放着还有孟姐帮忙管，钱能生钱，不就越来越多啦。”

“随你高兴。你说怎么就怎么。”他陪她一起下竿，一起盯着海面，一起在突然过来的浪头里大笑，一起拿着钓上来的鱼打趣。

有些鸟儿，就是该活在天空下的。

吻着方彤彤沾了些海水味道的柔软双唇，他这么想着，紧紧抱了一下她，然后，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