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杰承认，他放下马甲的时候肚子里的杀心，就是因为方彤彤的母亲受的委屈，和此前就结下的险些撞车的梁子。

但他的马甲和他没有任何实际上关系，这是个不会有任何人能拿到证据的秘密。

“没错，这也是杜俊德来找我的人代言的时候我满肚子不情愿的原因。”他冷笑一声，“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不想跟这种摇钱树扯上关系？说实话，他来找我谈合作的时候，我都想狠狠揍他一顿。”

“真揍了，也是俊德咎由自取。”杜治军缓缓点了点头，说，“不管怎么说，那一系列事件都是他不对在先。所以这次我才来诚心道歉，真是非常非常对不起。之前只是听说了一些皮毛，就擅自迁怒到您这边，我这趟负荆请罪，还请浦总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不过是些本来就免不了应付的检查而已，犯不着用请罪这么严重的词。”浦杰摆了摆手，给了个很虚伪的大度微笑，“反正最后也没查出什么，还表扬了一下，耽误一阵工期而已，杜总不是还给了补偿么，就这么过去吧。咱们还是谈谈关于收购俱乐部的合作意向好了。”

“既然说是请罪，自然就是有罪要请。”杜治军看来完全没有要谈公事的打算，站起来缓缓对着浦杰鞠了一躬，沉声道，“其实，那个给你带来不少麻烦的苏小婷，和我一直保持着联系。我虽然没真教唆她什么，但她在海外有些不知所措的地方，我还是指点了一二的。一想到你因为她遭受了莫大的损失，我的心里就愧疚无比。这次，我出手了自己的股票，套现了一些海外配置的资产，不如此，实在无法弥补我心中的歉意。”

“没什么关系。”浦杰思忖片刻，谨慎地说，“既然你没真教唆什么，那就和你无关。我不至于迁怒到那个程度，只要苏小婷遭了报应，我能早日过上不需要给家里配保镖的生活，我就安心了。”

他挑了挑眉，问：“那么，你方便不方便把你掌握的消息告诉警方，好让国际刑警逮捕苏小婷呢？”

“已经不需要了。”杜治军的眼神显露出一丝微妙的挫败感，看来原本打算从这里找到什么突破口，“苏小婷已经死了，浦总，以后你可以放心了，她死于奥尔梅克的黑帮争斗，你知道的，那边的首都圈虽然安稳多了，但边境一带还是乱得很，她不听我的劝告，卷入了毒品交易，结果，死无全尸，人财两空。”

“我倒觉得我还是小心些比较好。”浦杰淡淡道，“官方确认的死讯传回之前，我可不能接受家里再遭遇那种切肤之痛。”

杜治军推了推眼镜，点点头，“也对，小心驶得万年船。那么，咱们就谈谈收购的事情吧。浦总如果对意向上没有什么大问题，我想直接进入细节部分，您看可以吗？”

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突兀地踩了刹车，浦杰托住下巴伸指头蹭了蹭鼻尖，一时间有点摸不清杜治军的意图，“波特加尔球队我了解得不多，既然收购方主要是杜总，我还是尊重你们的意见。”

之后，杜治军就真的当场谈起了收购的事情。

这家伙的确不需要带电脑和部下，他把所有资料和方案，都装在了自己的脑子里。

大概是为了表明合作的诚意，杜治军很干脆地说出了不少杜英帅应该不希望太多人知道的事情。

浦杰对杜家的情况，也就多少有了一些了解。

杜英帅走另一条道路的亲伯伯们，基本上都在十几年前开始了间接性的从商之路，而这一大家子人中，最有商业头脑和敏锐眼光的，就是杜英帅，所以杜家积累的人脉在他身上发挥了最大作用，居安思危的考量之下，其实杜家在海外的隐形资产早已经超过了国内不知几倍。

而其中属于杜英帅的，并不是小数目。

对于重视净资产和隐密性的他们家来说，国内这些红红火火的产业，不过是镶金嵌玉的一个巨大罩子，挡住了空空洞洞的仓库，挡住了早已被搬空的里面。

杜英帅此次重返东涵，为了筹集足够的国内资金去抢文体产业园的蛋糕，宁肯在金融市场上动三个公司的股份连环套现，也不愿意让已经出去的钱回流。

可以预见，等到思乡恋土的母亲撒手人寰，杜英帅应该就不会再打理汉央这边的产业了。

杜家初步选定的目标，是波特加尔顶级联赛中少数在传统三强之外拿过冠军的球队，鲍比斯塔。

那支球队经历过一段时间黑暗期，球队因为涉嫌违规被勒令降级，又因为财务问题沉沦数年，如今已经不见了夺冠的雄心，只剩下一堆缠身的债务和挣扎的管理层。

他们所在城市是波特加尔的一流港口，球队拥有一个可容纳三万人的球场，且实际拥有一片球场附近不错的土地，这也是避免球队破产的基石所在。

根据杜家请专业团队评估的结果，鲍比斯塔俱乐部的出售可能性并不小，而累计开销应该在两亿奥元以下，其中超出俱乐部实际水平的大部分花费主要是用于清偿债务和收购球场及相关土地。

至于波特加尔足协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阻力，因为早已有汉央资本进入到两级联赛中，并没造成什么消极影响。

“好吧，那就选鲍比斯塔。冬窗就要开始，球队所有权变动会导致转会暂时封闭，我建议你们把收购的时机再稍微拖晚一点，这个赛季已经无论如何都赶不上发力了，咱们的目光还是放到下个赛季比较好。”浦杰不愿意再跟杜治军直接谈公事，干脆地表态说，“那边我打算通过汉之星控股，为了将来成立汉星足球集团铺路。具体的商务细节，我看你之后就跟我在那边的团队谈吧。”

杜治军笑了起来，“浦总，看来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啊，一副不想再见到我的样子。”

“我对男人从来都没什么耐心。”浦杰站起来，想用这句话给会面画上句号。

但杜治军似乎不打算就这么结束，他带着有些神秘的微笑，轻声说：“浦总，你就不好奇，我都查出了你一些什么资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