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静洁吗?”线路转进来后,浦杰立刻问道。
“嗯,是我,浦总,不好意思,我……忘请假了,劳驾……帮我补个……唔……病假好吗?”
“我给你记成事假了。”他皱起眉,怎么对面的声音听起来醉醺醺的,“静洁,雅洁和你爸妈很担心你,你为什么手机不开机?”
“我……路上不小心,手机摔坏了。”陈静洁的语调带着浓浓的鼻音,“我给家里打过电话了,他们……不用担心我。”
“为什么不回家?”考虑到姐妹之间也许有什么神秘的共同点,浦杰加重了语气,近乎责怪地质问道。
“我……就不能在外面自由一天吗?”她笑了两声,但比哭还难听,“浦总,我整天……忙完工作忙孩子,忙完孩子……忙工作,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头驴,在磨盘边转啊转啊,我……怎么就……沦落到这样了?”
发觉她情绪有异,浦杰直接问道:“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你来找我干什么,陪我喝酒吗?不是的话……就别来了。让我自己好好醉一场吧。我这种……瞎了眼的蠢女人,以后……就不能再奢望别的,让我……醉一场,然后,再回去当……当好妈妈,可以吗?”
心里有点可怜她,他暗暗叹了口气,看了看今天的日程,下午没有什么大事,就轻声道:“你说地址吧,我去陪你喝几杯。”
“我在……新体南路这边的陆豪酒店,716,你来的话,帮我……再带瓶红酒。算你请我,好不好?”仿佛带着什么其他的期待,她抽了抽鼻子,醉醺醺地说,“别带别人,就你来,好吗?求你了。”
对我撒什么娇啊,都两个孩子的妈了。浦杰在心里无奈地笑了笑,对电话说:“好吧,我到了敲门。等我。”
既然要喝酒,遵守交通规则还是很必要的,浦杰抓起外套,出门道:“依依,中午我请你吃饭,给我当一下司机。”
“是,浦总。”傅依依兴高采烈地站起来,一脸期待地说,“是应酬吗?还是……咱们两个的单独约会?”
“应酬现在都是郑馨和她的助理,我去办点私人的事,可能要喝酒,所以需要你开车。陆豪酒店的东西还行,到了你随便点,在吃的地方等我就好。”
“哦。”傅依依有点失望地点了点头,“原来你不跟人家一起吃啊。”
“不一定,也许我下来时候还饿着,那就跟你一起吃点。”浦杰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二点,“好了,走吧。”
去孟沁瑶原来的办公室里的卧房翻了两瓶增加情调用的红酒,下去后浦杰就直接坐在了副驾驶,把钥匙丢给傅依依,“正好试试你的车技,水平好以后我出去就带着你。”
“那我可得好好表现才行。”傅依依笑着调整了一下座位和后视镜,坐好,一边发动车,一边玩笑道,“需要放碗水在仪表台上,看看我开得稳不稳吗?”
“不需要。洒了我还要擦。”浦杰看了一眼,挑眉问道,“说起来,你好像很久没再穿过高跟鞋了啊。”
傅依依颇为得意地一笑,说:“我观察了好久,你身边的女人们,就是穿正装,有司机开车,配的鞋跟也都不高,而且还都是那种舒适大于漂亮的类型,我就猜啊……浦总你是不是特别不喜欢高跟鞋养出来的那种脚形。”
“是,我特别讨厌那种脚,跟畸形一样。”浦杰直白地表达了嫌恶。
“所以我也不穿了,而且这样开车也方便。”
“你家的车送过来了?”
“没,可咱们老是一起上下班,万一哪天你要让我开呢。你看今天我不就派上用场了。”傅依依笑呵呵地说,“我可是随时准备着哦。浦总你要怎么用都可以。”
含蓄矜持这种大汉传统妇女特质在她身上真是一点残渣都没剩下。
“行,以后上下班就你开吧。”浦杰懒洋洋地说,“干脆我也配辆公司的车,你开着接我,休息时候你就拿着用,省得还要把你家的车送来开。”
“好啊,那我给你当司机。别看我年轻,我可是老司机咯。”
浦杰笑了笑,“我看你也像。”
傅依依先是得意地笑了笑,跟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双关含义,赶忙解释道:“浦总,我就是说开车的技术呢,你……你可别往别的方向误会啊。我八岁之后亲过我嘴巴的男人可就只有你一个。”
“我判断得出。”他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毕竟,我也是老司机嘛。”
不过他心里清楚,什么都没做过并不意味着有多单纯,就像陈静洁,有过婚史和两个孩子,从撩拨男人心弦的本事来说,恐怕比傅依依也差了至少一个档次。
傅依依找话题的本事平常上下班浦杰就已经见识过,说着说着,酒店就已经到了。
这里距离他们公司并不太远,估计陈静洁是从公司那边徒步走过来的。
他看了一眼情况,先一步下车,“依依,我没事了联系你,你等我电话就好。这之前愿意做什么就去吧。”
“那我先不吃饭了。”傅依依笑眯眯地说,“我要等你一起吃。”
“你随意。”浦杰点点头,把酒揣稳,快步走向酒店。
他其实一直都不太相信一醉解千愁这种蠢话,觉得还是李白那句诗更加有道理一些,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不过,烂醉如泥之后,那段空白时间内,倒是什么都不会知道,也算是,相当于白痴一样的快乐吧。
敲了敲门,他高声说:“静洁,你在里面吗?是我,我来了。”
足足过了快半分钟,门才咔嗒一声打开。
还没进门,浦杰就闻到了那股刺鼻的烂橘子味,背对着他的陈静洁只脱了外套,看走路的晃悠程度,大概喝不了多少就要断片。
他皱着眉关上门,跟进去,屋里还算整齐,不像是跟谁争执过的样子,床单很平,就是床边散落着两只被甩掉的鞋,他这才注意到她光着脚。
桌上放着一瓶喝到只剩一点的白酒,桌边地上落满了揉成一团的纸巾,陈静洁转身坐下,他才看到,那双本来还算漂亮的眼睛已经哭肿成了一对儿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