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结束，沈浩和张秀雅喝茶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柳眉身上，最后张秀雅还提到沈浩和柳眉很般配。

沈浩愣了一下，不知道张秀雅说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想了片刻，回应道，“张姐，我和柳眉就是普通同事，何况我已经从明玉离职，我俩基本就没有什么联系了。”

“真的？”张秀雅立刻看向沈浩。

沈浩心里一咯噔，点点头。

张秀雅一笑摆摆手，“我就是随便聊聊，你别多想。刚才幸亏你在，要不然小宝还得闹。我这母亲当得不合格，陆姐说得对，男孩子必须有个男人带着，才能长硬实了。”

张秀雅像是对沈浩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的目光始终看着窗外。

沈浩没有回应，也不知该怎么回应。

一杯茶喝完，两人的闲聊也就结束了，沈浩起身告辞，张秀雅也没再挽留，将沈浩送到门前，又叮咛道，“我今天和你说的话，都是咱们之间的私聊，不要对外人说。”

“张姐，我明白。”沈浩点点头。

张秀雅笑笑，“什么时候去改建办，沈区长会通知你，这几天拆迁的工作基本结束了，你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别把自己弄得太累了，我说得那两个要求，你一定要记住。”

张秀雅又恢复了市长的口气。

沈浩也认真答应一声。

走出市府家属院，沈浩又特意回头看看门口的警卫，依旧站得笔直，一脸严肃，但看到沈浩看他，已没有了先前的警惕。

沈浩朝他笑笑，咔得敬个礼。

警卫一顿，立刻还礼。

回家的路上，沈浩开始细细琢磨张秀雅的话，越想越觉得去改建办是一条说不出的险途，张秀雅虽然没有像去拆迁办一样，给自己明确布置任务，但话里话外，其实别有玄机，只不过张秀雅没有刻意点破，或者是时机不到。

怎么就稀里糊涂答应她了呢？沈浩挠挠头。

周末是轻松的，沈浩除了去篮球场打了几场球，哪都没有去，赵乐梅打来电话，邀沈浩去吃饭，沈浩也借口工作忙推掉了。

前边的事刚刚处理完，后边的事还风险难料，中途这段时间，他只想好好独自享受。

周一沈浩精神抖擞地去上班，沈区长也没和刻意沈浩说什么，一切正常。

又过了两天，拆迁的工作彻底结束了，晚上拆迁办要举办一个庆功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吃完饭，第二天所有工作人员就要从哪来回哪去。

整个下午，拆迁办的院子里都充满了笑声，人们说着一些告别的话，并且互相叮咛，以后回了各单位，大家彼此还要经常走动，互相照顾。

实际上，通过这次拆迁，这些来自江城不同部门的人，已经形成了一个圈子。

沈浩坐在办公室里，正和二组的人瞎聊天。

沈区长站在门口，朝里看了一眼，“沈浩，你来一趟我办公室。”

沈浩嗯了一声，立刻出了门，跟着沈区长进了他的办公室。

“把门关上。”沈区长一坐下，指指屋门。

沈浩立刻把门关上，坐到了沈区长对面，沈区长的办公室很少关门，拆迁办提倡的是敞开式办公，沈区长一让他关门，沈浩意识到沈区长有重要话要说。

沈区长给沈浩递支烟，沈浩忙接过来，又探身给沈区长点上，“沈区长，您找我有事？”

“嗯。”沈区长笑着点点头，抽口烟，“沈浩，你在拆迁办表现不错，扎实肯干，善于解决问题，还不记名不记利，很好。”

“沈区长，这些是我应该做的。”沈浩谦虚道。

“拆迁办有功人员名单，我已经报上去了，你是第一个。”沈浩没接沈浩的话，继续按他的思路说：“我们工作的原则就是奖勤罚懒，你的工作做出成绩，自然应该得到奖励。”

“谢谢沈区长。”沈浩心想，只要不上电视，这个奖励可以接受，推，就显得假了。

沈区长笑笑，往前探探身，“沈浩，明天拆迁办就解散了，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沈浩意识到现在进入正式话题了，张秀雅虽然已经提前告诉了他自己的去向，但那只是两人的私聊，并不是最终的结果，不能透出来。

“沈区长，我是商会派来的，自然是回商会。”

沈区长顿顿，“听王会长说，你在商会是办公室副主任？”

“对。”沈浩看着沈区长。

沈区长重重抽口烟，“商会只是一个民间团体，虽然江城是个商业城市，但办公室副主任就是写写算算，跑跑腿，没有什么发展前途，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还是多在基层摸爬滚打好。”

“沈区长，您的意思？”沈浩小心问。

“我明说吧。”沈区长轻轻一拍桌子，“拆迁办虽然明天就解散了，但是南郊村的改造还没有结束，马上就要进行改建，为此市里决定成立改建办，还是张市长挂帅，我执行，我考虑了一下人选，想把你抽调过来，这事我和张市长已经谈过，她也同意了，不过张市长说了，要听取你个人的意见，不能勉强。”

沈区长说得和在张秀雅家听到的差不多，沈浩顿顿，决定先不急于表态，立即表态，就显得自己好像已有准备。

沈浩低着头，抽了两口烟。

“沈浩，是不不愿意？”沈区长见状问。

沈浩抬头笑笑，”沈区长，这事有点突然我没想到。”

“有什么突然的。”沈区长又是一拍桌子，“待遇问题，你不用担心，鉴于你在拆迁办的优异表现，组织会给与考虑的，另外我再向你透露一个消息，如果你在改建办有同样出色表现，等改建结束以后，我可以把你调到老区工作，解决你的编制问题。沈浩，商会就算是当上会长，也不过是个民间团体，还得在政府领导下。年轻人，应该为自己做正确选择。”

沈区长都把话说到这份上，沈浩如果再不表态，就不识趣了。

沈浩站了起来，“沈区长，谢谢您这么信任我，我服从组织安排，一定好好干。”

“好。“沈区长也站起身，“我就喜欢你这股痛快劲。那就这么定了，我向张市长汇报。你先休息两天，等正式通知。”

沈浩点点头，“王会长那边？”

“这你不用管了，我和他说。”沈区长笑道。

沈浩也笑了。

出了沈区长办公室，沈浩眯着眼看看周围，现在是木已成舟，再无退路了。

快下班的时候，沈浩接到了王会长的电话，王会长上来先夸了沈浩两句，接着就说沈浩真是能人，拆迁办用完，改建办用，看来商会副主任的位置是留不住沈浩了。

沈浩心里笑笑，这个老狐狸，一开始那个副主任就是看着张秀雅的面子给的，而且还悬在空中，现在来唠这套嗑。

沈浩想着，绝定以虚对虚，告诉王会长，他去改建办是组织的安排，自己也决定不了，希望王会长谅解。

王会长听完，笑笑道，“谅解，我当然谅解，不仅谅解，我还绝对支持市里的安排，能人吗，就应该放在刀刃上，沈浩，商会的副主任我还给你留着，庆功宴也留着，什么时候你想回商会，随时欢迎，我立刻给你办。”

“王会长，我只是借调，商会我早晚还得回去。”沈浩笑应道。

“好。”王会长笑笑，“沈浩，还有件事我的通知你，三天之后，我准备举办老宅修缮仪式，到时候你一定的来。”

“三天之后？”沈浩顿顿。

“我找人看过，三天之后是正是黄道吉日，大顺大旺，好日子。张市长还要亲自剪裁，到时候你一定要来。”

王会长又提到了张秀雅。

沈浩答应了，他也想去老宅看看，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黑猫？

晚上的庆功宴在江城宾馆举办，张秀雅也参加了，气氛很热烈，张秀雅还和每桌都碰了杯，说了许多勉励的话。

到了沈浩这桌前，沈区长特意夸了沈浩几句，张秀雅听完，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沈浩明白，在这种公众场合，这个举止正是恰到好处。

心里高兴，沈浩也喝了不少酒，等晚宴散了，沈浩已是头重脚轻。

有人还招呼要去唱歌，沈浩只想回家睡觉，找了借口推掉了。

一个人出了宾馆，踉踉跄跄地往回头。

夜虽然深了，但风很柔，吹在脸上很清爽，酒意去了大半，沈浩很享受这种感觉，没有打车，一边欣赏着夜景，一边往家走。

街上行人稀少，霓虹闪烁，沈浩正走着，忽然看到一个人从胡同里出来，对方戴着一个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身上裹着一件黑风衣，领子还立起来，边走往四周看。

沈浩一愣，这个时间点，这个举动有点反常。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看不到对方的脸，但他的动作和身形，好像像一个人，是谁呢？“

沈浩愣神间，对方一闪身，进了路边的一个自动售货亭。

对方开门的动作，让沈浩心头一亮，孙德海，这家伙像孙德海。

沈浩赶忙往树后一躲。

看到自动售货亭的门已经关上，沈浩立刻蹑手蹑脚到了自动售货亭的对面，躲在一辆车后往里看。

一看，沈浩又愣了，这是一家夫妻用品自动售货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