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海主动请沈浩吃饭,沈浩一看孙德海容光焕发像变了一个人,知道孙德海是老树开新花,生出了第二春,但话没说两句,孙德海就上演了苦情戏,可怜巴巴地向沈浩买药。
沈浩心里说,别给我来这一套,今天你就是把脑袋揪下来给我当球踢,我也绝不上你的当,不答应明玉的事,你就别想拿到药。
孙德海央求半天,见沈浩没反应,收起苦相,“沈浩,你真的不能把药卖给我?”
“孙局长,卖药的事您就别提了。别说五万,就是再多,我这药也不会卖,条件还是那个,您让明玉顺利升级。”沈浩回答地很坚决。
孙德海看看沈浩,想再说,沈浩已经把脸转过去,自顾自地喝起茶。好像孙德海根本不存在。
孙德海叹息一声,狠命抽着烟,脸色由晴变阴,雾霾重现浮现在他脸上。时不时还发出两声为难的叹息声。
沈浩用余光瞟他一眼,继续喝茶。
过了一会儿,孙德海终于开口了,“沈浩,这事不是我不答应你,确实不好办,马振宇那边。”
沈浩立刻回身一摆手,“孙局长,马振宇的事我不关心,也不想知道。从现在开始,咱们之间不谈他。”
孙德海看着沈浩,一愣。
沈浩一笑,“孙局长,我知道您是个公私分明的好领导,今天我们只说公事,好吗?”
“好,好。”孙德海点点头,又想了一会儿,“沈浩,我有个想法,你看行不行?‘
沈浩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张市长上次去明玉视察,对明玉和柳眉都很满意,明玉升级的事,就算我这通过了,最好也得市里批,你看你有没有有办法让张市长先说句话,有了张市长的态度,我这就好办了,万一马振宇问起来,那是市里的指示,我也改变不了,你说呢。”孙德海边说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沈浩。
沈浩看着孙德海面似憨厚的表情,心里暗骂,好你个孙德海,真够狡猾的,居然把球直接踢到了张秀雅那里。
“孙局长,你的想法是不错,可是张市长的指示,我一个普通老百姓怎么能得到。”
孙德海笑了一下,“沈浩,咱们都别打哑谜,我先坦诚说,我儿子去国外留学是得到马振宇的帮忙,而且作为朋友,他也答应以后我儿子在国外如果遇到什么问题,他还可以接着帮,他在国外有朋友,至于说学费的事,他给我过,但我没要,我也是有原则的,知道朋友帮忙的底线在哪,孰轻孰重。”
沈浩嗯了一声。
“明玉不是公办中学,是民营学校,按照规定,民营中学的资质升级并不是强制行为,局里鼓励,学校自愿,马振宇作为明玉的大股东有权利不同意明玉升级。所以他向我提出反对意见,我也不能不听取吧。所以这事就有点难办,只能听从市里边的指示,哪怕就是张市长一句话,这事也好办了。”孙德海慢慢道。
沈浩还是没说话。
孙德海见沈浩稳如磐石,把桌子一拍,“沈浩,只要张市长发话,你放心,明玉升级的事我一定通过。”
沈浩终于笑笑,“孙局长,我想问一句话。”
“有话你尽管问。”孙德海立刻道,
“明玉申报的升级材料到底存不存在弄虚作假?”
沈浩问道。
孙德海顿顿,“有一点问题,但不严重,按照局里的要求,完善修改就可以。”
“好。”沈浩点点头,“那明玉的整体条件符不符合升级标准?”
“这个。”孙德海刚一停顿,沈浩立刻看向他。
孙德海笑了一下,“符合。”
“这话您没有敷衍我吧?”
“怎么会呢,这是公事,我怎么会敷衍你。”孙德海立刻严肃起来。
沈浩笑着点点头,“孙局长,既然如此,您是教育局的局长,为什么刚才的话不能向张市长汇报,我相信张市长听完肯定会支持明玉升级。”
孙德海没想到沈浩在这里等着,暗道,这小子鬼精鬼精的,我真是小瞧了他,差点上了他的套。
“沈浩,汇报当然可以。但和市里提前下个指示性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不都是同意吗?”沈浩有点困惑。
孙德海拍拍沈浩,“沈浩,你还是年轻啊,有些事不明白。我举个例子,同样一件事,皇帝先发了命令,那叫圣旨,没人敢不听,但是底下递个折子上去,皇帝朱笔批了,那叫准奏。你觉得哪个听起来更有气势。”
“当然是前一个。”沈浩毫不犹豫应道。
“你看你都这样想,马振宇是不也会这样想,由上而下,外人就无话可说了,这事也就自然办了。”孙德海笑笑。
沈浩听完不禁心生佩服,孙德海真是老油条,虽然事有些绕,但说得确实对。
见沈浩点头,孙德海又顺势道,“明玉升了级,马振宇就算再不高兴,他也不能去找张市长发火,至于他来我,有圣旨在,我也好应付。”
沈浩嗯了一声。
“沈浩,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儿子出国留学的事已经全办妥了,马上就要走了,如果提前一步,我也可以不看马振宇的脸色,可是木已成舟,我如果不照顾一下马振宇的情绪,我家里就该乱了,你还没当父亲,你不道一个父亲在儿子面前有多难。并且马振宇的为人你也清楚,他要是真大闹起来,大家都不好收场,明玉升级的事肯定得砸。”
孙德海说完又是重重哀叹一声,头一低,恢复了满脸苦相。
沈浩瞅瞅他,心里暗骂,你他妈别演戏了,现在怕家里乱了,你和那个虹姐在酒店颠鸾倒凤,怎么没想过家里,你想从我这里得到药,不就是为了与虹姐继续欢乐吗。
还他妈装,好像真是一个顾家的好男人。
“孙局长,你说得有点道理,可是张市长的指示怎么得到?’沈浩整理一下思绪,决定还是先考虑明玉的事。
“沈浩,这就得看你了,我觉得你有办法?”孙德海抬起头看向沈浩。
“我有什么办法,张市长又不是我家人。”沈浩轻笑一声。
孙德海也笑笑,“张市长来江城时间不长,但被她在报纸上点名表扬过得,只有你沈浩一个人,连我这局长都没得到这份殊荣,你去江城商会又直接到了拆迁办,这里边的一些缘故我多少也知道一些,不管这些传言是真是假,但足够证明一点,张市长对你这个普通百姓很看重,这你不会否认吧?”
孙德海是用问询的方式结束话语,但神情里去全是肯定。
沈浩一笑,没点头也没摇头。
“孙局长,就算你说得对,我也只是个普通老百姓,不是你们官场圈里的人,和市长的距离相差很远,想得到她的指示,我真没有办法。”
“沈浩,我工作二十多年,经见的人不少,我告诉你一个道理,距离有时候和圈子没关系,虾有虾路蟹有蟹路,往往真正的同意都不是直接从圈子里得到的,都是另辟蹊径。最后落到纸上的,只是一个表面。”孙德海一脸油滑地看着沈浩。
沈浩笑了,“孙局长,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您这番话还真是让我长见识。”
“哪里,只不过是点经验之谈。”孙德海一摆手,又给两人倒杯酒,“我说这些,目的只有一个,咱们一起想办法先暗中把明玉的事办了,争取大家都好。”
孙德海端起酒杯。
沈浩看看孙德海,和孙德海一碰杯,把酒干了,放下酒杯,沈浩决定再试探一下孙德海,“孙局长,我听说您是教育局的老人了。”
一提这个,孙德海来了兴趣,‘你这话说得没错,我参加工作就到了教育局,一干二十多年,从办事员干起一直干到今天,头发都干没了。”
孙德海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缕头发从脑袋上滑落,显得孙德海的脑袋更秃了。
“那您没想过更进一步?”沈浩轻咳一声。
“沈浩,你什么意思?”孙德海立刻看向沈浩。
沈浩一笑,“我就是随便说说,据我所知,按您这个年龄,如果不能再进一步,好像就没机会了。”
这句话说到了孙德海的痛处,孙德海端起酒杯先自干了一杯,继而又点支烟,狠狠抽了两口道,“沈浩,今天既然已经敞开了,那咱们索性敞开说,这进一步的事我不是没有想过,其实不光是我,在这圈子里干得人谁不想更进一步。”
沈浩嗯了一声,点上支烟,凝神听着。
“可是想一步哪那么容易,何况往前一步是好还是不好,谁能说得清。我现在不想那么多了,只希望身体健康,家里幸福,目前的工作稳稳妥妥就满足了。”
看孙德海摆开了阵势,沈浩原以为会听到一番玄机,没想到孙德海话锋一转,直接把话收了回去,只抛出几句虚话。
说明这老小子根本没有醉,表面上推心置腹,心里还是在打太极,目的就是把药搞到手。
沈浩也不想再多问了,从包里取出纸包推到孙德海,“孙局长,那我就祝您身体健康。”
孙德海看看沈浩,又看看面前的纸包。
沈浩笑笑,示意孙德海把纸包打开。
孙德海顿了一下,打开纸包,一看,脸色一沉,“怎么又是半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