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送走了孙跃荣,给杨工打了一个电话,杨工的态度很明确,不仅要引蛇出洞,还要做蛇。
沈浩放下电话,心里想,孙跃荣希望你不要再往下走了,你已经进了套,再往下走,你就被套子勒死了。
第二天上班,一切都很平静,孙跃荣到沈浩办公室打印文件的时候,还特意问沈浩,筹钱的事想得怎么样?
沈浩看看他,笑着摇摇头,“有点眉目,但还没具体想好。”
孙跃荣也笑笑,拍拍沈浩,“不急,实在不行,等招标会开完了,我帮你一起想办法,就算我也入一股。。”
“你有钱?”沈浩看着孙跃荣。
孙跃荣一呲牙,“找朋友借呗,只要你那生意肯定赚钱就行。昨晚回家我也想了一晚上,不能在一棵树掉死,如果有赚钱的路,也应该试试。”
沈浩嗯了一声,“你这个想法对,我朋友那生意保赚不赔,到时候,你入了股,绝对不吃亏。”
“沈浩,我信你。”孙跃荣拍拍沈浩。
有了昨晚一夜酒,两人的关系好像突然亲密很多,由以前的互相防备,一下成了亲密无间。
正聊着天,桌上的座机响了,沈浩接起一听,是杨工让他过去一趟。
孙跃荣的文件还没打印完,
沈浩放下电话,刚一挠头。
孙跃荣立刻问,“杨工找你有事?”
“嗯,他让我给市里送份文件。”沈浩说道。
“那你赶紧去吧,这事可不能耽误,小心杨工尅你。”孙跃荣道。
沈浩皱皱眉,还是没动。
“怎么,把我单独留在办公室不放心,怕我偷了你的宝贝。”孙跃荣见状说。
“什么话。我能怕你偷吗,要是怕你,昨天晚上我就不让你看了。”沈浩面露不悦。
“那你赶紧去吧,我打印完就走,顺便帮你看着门。”孙跃荣笑笑。
“行。”沈浩一转身把自己的包拿起来,从里边取出办公室钥匙交给孙跃荣,“走得时候记得把门锁上,钥匙多转两圈,虽然是白天,但屋里毕竟有那玩意,我还是不放心。”
孙跃荣接过钥匙看看,“知道,你现在快和李工一样嘴碎。我看等招标会开完,你也进更年期了。”
孙跃荣说完,两人都笑了。
屋里的气氛友好又轻松。
沈浩拎着包匆匆出了屋,一会儿,楼道里又传出沈浩的回应声,“杨工,我知道了。”
孙跃荣目光往门前一扫,沈浩一阵风似地从门前跑过,还朝孙跃荣摆摆手。
孙跃荣也笑着摆摆手,回过身,颠颠手里的办公室钥匙,冷冷一笑,姓沈的,我以为你有多聪明,才来改建办几天,又是一个临时工,居然被沈区长和杨工这么信任,你有什么能力,不就是因为有人吗?想让你帮忙,你还推三阻四地不答应,这次我就让你栽在沟里,看你以后还怎么嘚瑟。
老杨,杨工,你为了巴结市领导,任人唯亲,这次你也得跟着倒霉。
孙跃荣又是连着几声冷笑,拳头紧紧一握,似乎要把手里的钥匙握断。
想定了,孙跃荣立刻停止打印,到了办公室门前,探头往外看了一眼,楼道没有人,只有几个办公室里传出说话的声音。
孙跃荣随即出了屋,将办公室门轻轻一拉,关住。
像个鬼魅一样,下了楼。
区政府有两个门,前边是正门,政府楼后边还有一个小门,,孙跃荣从办公楼后门出来,直奔小门,小门紧挨着后马路,孙跃荣出了小门,走了一截,往前一绕,进了一条胡同。
沈浩从对面的茶叶店走出来,看着孙跃荣绕进了胡同,随即跟上去,站在胡同口悄悄往里看,胡同里有一个修锁配钥匙的小店,孙跃荣往身后看了一眼,沈浩忙把身体往后一撤。
再探出身观瞧,孙跃荣已经进了小店。
沈浩摇摇头,暗暗道,孙跃荣已经像一辆刹不住闸的车,只顾往前冲。
等到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沈浩才回到改建办,刚到自己办公室门口,孙跃荣就从测算室走出来,到了沈浩面前笑道,“沈浩,你怎么才回来,我以为中午市里要留你吃饭呢。”
“吃什么饭?”沈浩一笑,“接收文件的人在开会,我一直在会场外等着,快下班了,会才开完。”
“市里边现在就是会多。”孙跃荣啧啧两声,从兜里掏出钥匙,往沈浩手里一递,“完璧归赵。“
沈浩接过钥匙,说声谢谢,钥匙插进锁孔,连钻两圈门才打开。
沈浩朝孙跃荣笑笑,“行啊,完全合格。”
“那是,你交代给我的,我敢不照做吗。”
两人都笑了。
进了屋,孙跃荣随手把门关上,“沈浩,你再检查检查保险柜里的东西,有没有出问题?”
“孙跃荣,这不用了吧,大白天的,屋里什么都没动,能出什么问题。”沈浩摇摇头。
“不行。”孙跃荣的态度很坚决,“刚才办公室钥匙在我手里,万一柜里的东西出了问题,我可担不起责任,你必须检查一遍。”
孙跃荣板着脸。
沈浩看着孙跃荣认真的样子,心里暗暗道,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孙跃荣,你装逼装得有点过了。
“沈浩,快检查呀。”孙跃荣见沈浩犹豫不决,催道。
“真检查?”沈浩无奈笑笑。
“必须的。”孙跃荣的口气又加重了。
“好。检查。”沈浩随即上前把门从里边锁上。
从包里取出保险柜钥匙,到了沙发后边,轻轻把保险柜打开,往里看看。
孙跃荣坐在沙发上,随意地翻看着手机。
等了一会儿,沈浩从沙发后站起来。
孙跃荣立刻看向沈浩,“怎么样?’
沈浩面色阴沉。
“沈浩,真出事了?”孙跃荣顿时也收了笑,直接站起来。
沈浩沉着脸,点点头,声音异常压抑,“东西不在了。”
“你说什么?”孙跃荣直接蹦到沙发后边,一把推开沈浩,保险柜的门还没关上,孙跃荣一把拉开保险柜,往里一看,文件盒原封不动地放在里边。
孙跃荣愣一下,回头看看沈浩,沈浩正在坏笑。
孙跃荣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心口,长出一口气,“沈浩,你可吓死我了,这种玩笑可不能轻易开,会出人命。”
沈浩把孙跃荣拽起来,随即把保险柜关好,再回头看,孙跃荣坐在沙发上还在呼呼喘气,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显然,这份玩笑对孙跃荣的心理惊吓不小。
沈浩倒了杯水,递到孙跃荣面前,“喝口水压压惊,刚才吓坏了?”
孙跃荣大大喝口水,定定神,“那当然,刚才办公室钥匙在我手里,如果这段时间,报告丢了,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闹不好我就得被开除公职,还得坐牢,沈浩,你这玩笑太吓人了。”
沈浩瞅瞅他,挨着他坐下,点点头,轻声道,“是啊。里边的东西虽然值钱,但那也是颗雷,稍微心思歪歪,碰了它,就得被它炸得粉身碎骨。昨晚你走了以后,我想了一晚上,报告就算再值钱,值一百万,这雷也不能碰,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家里人考虑,你有媳妇,我有女朋友,咱们出了事,把他们也连累了,跃荣,你说呢?”
沈浩刚才的玩笑和这番话都是有目的地,就是在最后警醒一下孙跃荣。这是给孙跃荣最后的机会。
从刚才孙跃荣惊慌的表现看,他内心其实也是很害怕,也许通过刚才的玩笑和这番话就能让孙跃荣及时收手。
现在收手还不晚。
沈浩又给孙跃荣递了一支烟,孙跃荣擦擦额头的汗,狠狠抽了两口,看看沈浩,“沈浩,你说得对,为了点钱,真被抓住了,毁了前程毁了家,不值得。”
沈浩拍拍孙跃荣,“孙跃荣,你这么想就对了,反正我是不会打这份报告的主意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干了亏心事,得到再多的钱,夜里也睡不着觉。万一被查出来,想坐在这踏踏实实的抽烟喝茶更是奢望。”
孙跃荣闻声回头看看沈浩。
沈浩朝他笑笑,窗外的刚光照在沈浩脸上,笑容很真诚。
孙跃荣也笑笑,一拍沈浩,“沈浩,你说得对,刚才我真是心都快要跳出来。咱们还是踏踏实实地把招标会开完吧。”
两人都笑笑。
外边有人敲门。
两人忙把烟掐没,沈浩到了门前,把门打开,李工正在门外。
“李工,有事?“沈浩笑问。
“你俩干嘛呢,大半天的锁门?”李工一皱眉,鼻子嗅嗅,“又偷偷躲起来抽烟,不怕杨工知道了收拾你们。”
“就抽了一支,李工,您可千万别向杨工报告,中午我和孙跃荣请您吃饭。”沈浩嬉皮笑脸道。
孙跃荣也上前附和。
李工笑着一摆手,”行了,我可没兴趣告你们的小状。小孙,杨工问你,公证处联系的怎么样了,你赶紧过去和他汇报一下。“
“好。我这就过去。”孙跃荣拍拍沈浩,笑着和杨工走了。
沈浩回头看看空空落落的沙发,摇摇头,但愿一切如自己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