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在海魅酒店的观景天台向沈浩说出了高处不胜寒的苦衷,沈浩从柳眉的心语里感觉出了她高处不胜寒的危机感。心里只恨自己还不够强大,手里空有一个按键手机,没有足够的资金实力,无法帮助柳眉完成股份收购。
当听到柳眉对他的依恋时,沈浩既感动又无奈地笑笑:“柳眉,还是我没本事,没有办法帮你最终控制明玉。”
柳眉也笑笑,“沈浩,你不用自责,你已经帮我很多,没有你,明玉早出问题了。你做得已经很好,能遇到你,是我回江城最最幸运的事。”
沈浩没说话,只是看着柳眉。
“真的,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柳眉一字一句道。
沈浩点点头,“我也一样。”
“沈浩,刚才舞台上唱歌的事,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我和方君儒仅仅是合作伙伴关系,他的话你不要相信,等过了这半年,明玉的事彻底了结了,我也会把我的感情做一个了结。”柳眉看着沈浩一字一句道,目光里有依恋,有柔情也有无奈。
沈浩不知道柳眉说的了结是什么意思,但他读懂了柳眉的目光,笑着点头,“柳眉,我已经告诉方君儒,只要是为了明玉好,只要你同意,他给你什么帮助,我都没有意见。”
柳眉沉默片刻,向沈浩伸出手,轻轻说声谢谢。
沈浩看看柳眉,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用力握握,柳眉一笑,“我们回去唱首歌吧。”
沈浩挠挠头,指指自己的嗓子,“我五音不全,唱得太难听。”
柳眉又笑了,笑得有点顽皮,“那我唱你听,你想听什么?”
沈浩想了想,“我愿意。”
“为什么喜欢这首歌?”柳眉愣了一下。
“因为我愿意。”沈浩毫不犹豫地说。
两人都笑了。
“那我就在这唱吧。”柳眉看一眼沈浩,目光又转向天边的霓虹,“我以前在南方住的地方,楼顶也有一个天台,我心情好的时候,就到天台唱歌。”
沈浩点点头,轻轻鼓鼓掌。
柳眉深深吸口气,轻启朱唇,歌声慢慢流淌而出。没有舞台,没有灯光,没有音乐,听众只有沈浩一人,在空旷的天台上,歌声如同长了翅膀,在风中穿行,越飘越远,飘过夜色,飘过霓虹,最终飘进了沈浩心中。
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一个女人为自己唱歌,而且唱得那么投入,那么深情,随着歌声的飘荡,沈浩感觉自己整个身心都融化进歌声中,纷杂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所有的爱恨情仇,恩恩怨怨都随着歌声消失了。
沈浩闭上眼睛,真心期待这首歌永远不要停,永远唱下去。
从海魅酒店出来,沈浩整个人都是飘乎乎的,除了酒精的作用,还有那首歌,那首歌的迷醉超过了世间最醇香的酒。
沈浩哼着我愿意的曲调,刚上车,副驾驶的猛地也被拉开了,一个人随即进了车里。
沈浩还没回过神,对方已经点了一支烟。
沈浩一看,上车的人居然是方君儒,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会突然出现,难道方君儒一直在等他?
沈浩下意识地车窗外看一眼,方君儒的奔驰越野车就停在不远处。
沈浩收回目光正要说话。
方君儒先欠了欠身子,张口道,“这车空间太小了,坐得很不舒服,沈浩,你应该换辆车。”
方君儒边说边又晃晃身子,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
“这不是我的车,是我朋友的。”沈浩知道方君儒这是借车发挥,“我一个平头百姓,有车开就不错了。”
“沈浩,这一点我不同意。”方君儒轻轻一撇嘴,“你这话显得很没有追求,年轻人应该为自己定些高点的目标,特别是男人,车是男人的第二张脸,车不好,和丢脸差不多,你说呢?”
沈浩冷冷一笑,“我就一张脸,从来没有第二张脸。方君儒,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别拿车说事。”
方君儒看看沈浩,沈浩的目光冷冰冰的。
方君儒笑笑,“沈浩,刚才在天台,柳眉和你说了什么?”
沈浩心里一咯噔,这小子不仅没走,还什么都知道。
“没说什么,随便聊聊。”沈浩淡淡道。
“随便聊聊?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在庆功宴上撇开众人到了天台就是随便聊聊?”方君儒满脸不相信。
沈浩一直压着火,但此刻方君儒脸上居高临下的质疑让他心里的火不停往上涌动,沈浩咬咬牙,强行把火又压下去,冷脸问,“方君儒,你想知道什么?”
“我不想知道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以后柳眉的事,你不用管了。她的一切,有我足够。”方俊儒一探身看向沈浩。
沈浩瞅瞅方君儒,“这是柳眉的意思?”
“这是我的意思,最终也会是柳眉的意思。”方君儒充满自信地笑笑,一探手,从包里拿出把车钥匙,放在沈浩面前,“最新款哈佛h6,价格十二万,虽然比不上奔驰越野,但比你这辆老款捷达强多了,如果你喜欢,明天就可以去南旗公司取车。”
方君儒指指车钥匙,笑笑。
“送我的?”沈浩也笑笑问。
方君儒点点头。
“方总果然是财大气粗,一张口就送我一辆十几万的车,无功不受禄,我不知道我凭什么能得到这辆车,如果是为了南郊村的项目,对不起,这车我不能收,我在改建办就是一个小人物,帮不了你任何忙。”沈浩说着,把车钥匙推回给方君儒。
方君儒轻轻一笑,又把钥匙推回来,“你误会了。我说过南郊村项目,南旗公司凭实力竞争,不玩私下猫腻,何况我真想行贿,也不会找你,最起码去找杨工和沈区长。我这是实话,希望你不要生气。”
方君儒最后的话明显带着对沈浩的轻视,沈浩并没在意,只是淡淡笑笑,“我不会生气,你说得一点没错,给我行贿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不是为南郊村项目,那你是为了什么?咱两的关系好像还没有亲近到送一辆车的程度。”
“为了柳眉。”方君儒不再打太极,直截了当道,“沈浩,我要求从此以后你离柳眉越远越好。”
“要求?”沈浩一愣,方君儒这个词用得很牛掰,“方总,我不是你的员工,更不是你的下属,好像你没有资格要求我吧?”
方君儒被问愣了。
沈浩趁热打铁,把车钥匙拿起直接塞到方君儒的包里,轻轻拍拍方君儒,“方总,我现在要求你带着你的车,从我眼前消失。”
“你说什么?”方君儒脸上露出愠怒,沈浩这是要赶他下车,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命令过。
“我要求你从我车里下去。”沈浩提高声调,看着方君儒一字一句道,“方总,别以为有几个钱就可以颐指气使地得到一切,自信是好事,但太自信就让人讨厌了。我从来不拿女人做交易,你下车。”
方君儒的愠怒已经布满整张脸。
沈浩伸手把副驾驶门推开,与方君儒冷眼相对。
方君儒咬着牙,冷笑着点点头,“行,沈浩,你挺男人。不过你最终会后悔自己人财两失,早晚你会明白一个道理,没有钱的骨气根本不值一提。”
说完,方君儒下了车。
车门随即被重重关上。
方君儒依旧冷着脸站在车门外看着沈浩。
沈浩没搭理他,发动车子,在车子就要启动的时候,沈浩摇下车窗,看着方君儒,又笑了一下,“方总,我也送你一句提醒,江城的水很深,你的钱不一定能保佑你处处平安,以后不要随意炫富,多加点小心。”
“沈浩,你什么意思?”方君儒正要问,沈浩一踩油门,捷达车从方君儒身边开过。
一阵呛人的油烟直接排向方君儒。
方君儒立刻退后两步,挥挥手,看着冒烟离去的捷达车,恨恨骂道,“破车。”
方君儒说完,上了自己的奔驰越野。
沈浩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淡淡一笑,车子驶离海魅酒店,向着家的方向开去。
一边开车,沈浩一边打开音响盒翻了一遍,还真找到一张王菲的CD,里边正好有那首我愿意。
沈浩把cd插进音响,调成单曲循环模式,车厢里开始一遍遍地响起那首宛如天籁的我愿意。
沈浩痴迷地听着,柳眉的身姿随着歌声重叠出现在他眼前,沈浩一转方向盘,车子一掉头开向江城大桥。
到了桥中央,沈浩把车停下,椅背往下一放,点支烟,音响音量调到最大,整个身体躺倒在椅背上,看着桥面上流光溢彩的灯光和夜色下如细线般蜿蜒的云水河,如醉如痴地听着歌。
歌声唱了一遍又一遍,沈浩已经数不清听了多少遍,每一次他都像听第一遍一样,无法抑制心中的悸动,他想一直听下去,听到天光放亮,听到电瓶没电。
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沈浩的思绪,沈浩懒洋洋地从包里把手机掏出,随手放在耳边,“哪位?”
“哥,我,赵乐梅,你怎么还不回来?”电话那边传来赵乐梅的质问,“谁在唱歌,你车里有女人?”
沈浩一激灵,坐起来,看看表,都十二点了。整个桥面上只停着他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