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好奇心可以战胜懒惰。

老道们对庄锋炼制的手镯充满好奇，很想瞧瞧它是怎样运作的。所以，庄锋出山门找崔正义，老道们全都跟了出来。

千万不要以为这很简单。

七个死宅老道，就像传说中的绝世宝剑，轻易不出鞘，出鞘必见血。上次集体出山，北海龙族死了三个元婴，还不得不忍气吞声。

当然，以上纯属庄锋的YY。

老道们集体出山，风云没变色，鬼神也没震惊。

倒是吸引了大量的眼球。

身穿道袍，不飞天不闪现，也不使用法术，就那么簇拥着庄锋，招摇过市走到公交站点，等车，挤公交，路人和乘客不瞧稀奇才怪。

有人惊叹：“算命的成群结队，破城市药丸啊！”

“没那么严重吧。”有人不服。

“兄弟，看过武侠小说吗？”

“看过呀，怎么了？”

“要饭的凑一起是丐帮，算命的联合作业，那不就是‘卦帮’？到时往马路上一堵，一群人齐心合力拉着你非给你算一卦，不算就揍人，你怕不怕？”

“你说的，那是卖糕的吧？”

“我还耶稣基督呢，少跟我显摆外语。”

七老道被当成了算命先生。

这并不奇怪，城市中本来就很难见到出家人，穿道袍的通常都是摆摊算命的。还不能扛招牌，因为这是封建迷信，太招摇纯属找抽。

道袍还好点，穿僧袍算命就太奇怪了。

佛门弟子从不算命，如果你看到有和尚在大街上给人算命看手相，百分百是骗子，没有例外。

当然了，穿道袍算命的基本也全是扯淡。

占卜术是一种法术，而且是最复杂的法术，一般的修行人都难以掌握。当初老道们不允许庄锋学占卜术，就是因为它牵扯的精力太多，影响干活……不对，修炼。

至于说抽签测字，就只好说信则灵了。

坐公交车时，有人看二师叔面相老，给他让座。

二师叔谢过对方，随后恭恭敬敬把座位让给相对年轻的卜拙：“大师兄，您坐。”

卜拙也没客气，大马金刀的坐下。

让座的小姑娘傻了眼，周围其他人也纷纷侧目。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卜拙两不搭边呀。

卜拙后面的老头儿摇头叹息，对二师叔道：“老弟，惯子杀子呐！”

二师叔茫然：“什么意思？”

“他是你儿子吧？都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懂孝顺爸妈，老弟现在体格硬朗是无所谓，以后有你好受的。”

二师叔瞪眼：“别瞎说，那是我大师兄！”

“大师兄……那你是？”

七师叔插话：“当然是二师兄啦。”

老头儿瞅瞅卜拙，再看看二师叔，摇头道：“不像。”

二师叔撇嘴：“那是你眼拙，看不透真相。”

修行人的年龄，根本没法从表面分辨，它跟修炼速度有关。卜拙入门早，天赋好，年纪轻轻就突破到金丹期，寿元一下子增加到三四百岁，150多岁，哪怕是金丹修为，也还正值壮年呢，何况他还是元婴高人。

相对应的，二师叔入门晚，五六十岁才结丹，面相上就是老年人形象。

当然，化丹成婴时是有机会重塑形象的。

可二师叔本来就是老头儿，心态摆在那儿，干嘛要把自己变成毛头小子？

这也是大多数修行人的自然选择。

道门不讲摒弃臭皮囊，但也很少有人会重塑形象，因为没必要。注意，这里所说的没必要，是双向的——没必要变年轻，也没必要故意变老跟自己的心理年龄搭配。

比如，难道卜拙就没机会重塑形象么？当然也有。他突破到元婴期时，实际年龄也不算小，就没故意把自己变成老头儿。

所谓道法自然嘛。

二师叔当然不会跟一个普通人解释，为什么看起来年轻的卜拙，其实年龄更大。

老头儿悠悠道：“你不够胖，你大师兄不够瘦。”

“嘎？”

“你们的师父呢？”老头儿目光扫过其他老道，定位到庄锋身上，“嗯，他倒是挺有唐长老的风采，可惜就是太年轻了，也没穿袈裟……”

“小屁孩你说什么胡话啊？”二师叔怒道。

老头儿也怒了：“你喊谁小屁孩？老子年纪肯定比你大，我坐车免费哒，我有老年卡，你有么？”

前座的卜拙叹口气，轻轻挥手。

老头儿精神一阵恍惚，随即清醒过来，正跟他拌嘴的老道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消失的可不仅是叫他小屁孩的老道，七个老道以及庄锋全都不见了。老头儿前面的座位上，赫然坐着先前让座的小姑娘！

“人呢？”老头儿满头雾水叫道。

没人回答。

几个先前瞧热闹的乘客，用看神经病的眼神打量他。

老头儿晃晃脑袋，伸手拍前面的小姑娘：“喂，刚才那群人去哪儿了？”

小姑娘回头，茫然道：“什么那群人？”

“七八个人哩，你还给其中一个让座了，结果他不坐，让给比他年轻的。他还说那是他大师兄，他是二师兄。对了，他还骂我小屁孩！”

“我没让过座啊……”

小姑娘忽然脸色一变，站起来往后挤。

周围的乘客也开始挪动，尽量远离老头儿。

“我不是神经病！”老头儿大吼，“真有一群人，我还记得他们的样子呢……你们也看见了！”

乘客们越发远离老头儿。

老人本来就惹不起，疑似脑子有问题的老人，那就更得躲着点了，神经病杀人都不偿命的。

老头儿咆哮了一会儿，忽然脸色变得惨白，全身发抖：“难道……这车上有鬼，我撞鬼了！”

大白天撞鬼，它不符合迷信基本法。

话又说回来了，都是道听途说，谁真正撞到过鬼？

如果不是鬼，怎么能莫名其妙消失？更不可能所有人都不记得他们，仿佛他们从没出现过一样。

那看起来比自己年轻的家伙，居然喊自己小屁孩，如果他是个积年老鬼，那么就有了合理解释。而坐在自己前面的“大师兄”，估计是死得早吧？

鬼，当然是看不出实际年龄的。

老头儿越想越害怕。

因为民间向来有个说法，人到了快死的时候，就容易撞到不干净的东西！

心惊胆颤的老头儿，在下一个站点就下了车，瘫坐在马路边，给子女打电话交代后事。子女们被他吓坏了，连忙跑来找他。

老头儿的“撞鬼说”，子女们当然是不信的。

带他去医院做检查，他死活不肯，说什么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没治了，等死吧。

结果等了半年，屁事没有。

老头儿庆幸的同时，从此再也不敢乱搭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