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正和父母吃年夜饭。

楼下的某处阴影，凤君子和一个中年道士并排而立。凤君子徒劳的看了会儿张丽家透出的灯光，收回目光，羡慕的对中年道士说道：“有修为就是方便呐。”

中年道士淡然一笑。

好吧，他也是这么想的……

但没必要刺激凤君子。天赋不足却偏偏得到传承，这确实是个悲剧。可天道就要这样玩，谁也没办法。作为合格的道士，更应该相信，天道有它的用意。

“罗道友确定，她合适？”凤君子问。

中年道士姓罗，名叫罗景胜。

“贫道保证，她的天赋极高。华盖派内，我最擅长鉴别天赋，所以掌门才会派我陪您出门寻找弟子。”

这是实话。

罗景胜擅长鉴别修行天赋，所以，凤君子天赋不足，他的感觉尤其强烈，对凤君子也特别同情。

凤君子咂巴嘴：“可她是女的呀。”

“凤掌门此言差矣，贵派的法诀男女都可修炼。”

凤君子求华盖派帮忙，肯定要拿出入门法诀，请崂山道长考察一下，做到心中有数。天赋固然是根本，每种法诀适合的修炼者，还是有差别的。

首先，法诀确实有档次高低之分。

其次，天赋够高，修炼任何法诀，都能取得大成就。甚至女人修炼男人的法诀，因为天赋够高，在修炼时会有意无意主动修正，成功的可能性也很大。

任何技能，基本都是如此。

作为道祖苗裔，最初的修行法诀同出一脉。

在修炼过程中，前辈们根据个人情况不断调整，于是种类越来越多。所以，法诀跟法术、法宝差不多，都在发展、改进、开枝散叶。

启明派的法诀，对性别没要求。

当然，和点苍派类似，男女修炼的过程，的确是有差别的。换句话说，这套法诀，根据男女性别不同，有两种修行指引。

对凤君子的请求，崂山道长很上心。

大多数修行人都不过年，凤君子又挺急的，崂山道长干脆吩咐本门最擅长找徒弟的罗景胜，陪凤君子出山。

寻找弟子这种事，机缘很重要，着急没用。

两人一路慢慢寻找。

路上确实碰到了几个不错的人选，天赋较好，年龄也合适。但考虑到这是启明派开山大弟子，肩负着重开山门的重任，两人都认为，最好选一个天赋超群的弟子。

张丽回家过年，这天跟父母出门采购，恰好被路过的凤君子两人看见。

罗景胜一眼就看出，张丽天赋极高。

这本事，不服确实不行。要知道，卜拙学识渊博，还是元婴巅峰修为，就做不到仅凭观察判断天赋。罗景胜的这项能力，或许也算是天赋神通吧。

罗景胜暗中观察了两天。

不，不需要尾随，身为修行高人，隔老远就能用神识观察。事实上，罗景胜鉴别天赋的手段，看外表是其次，神识感应气息才是关键。

两人又不过年，干脆除夕夜跑来再观察确认一波。

“贫道相信罗道友的眼光。”凤君子说道，“那么，咱这就过去敲门？”

“不妥。”罗景胜摆手，“你我修行人不需要过年，打扰人家阖家团聚可不像话。别急，等她独自一人时，贫道先试试她的心性如何。”

还是那句话，开山大弟子，必须慎重。

凤君子苦笑：“贫道二十年一事无成，算什么修行人？罗道友就别臊我了。”

罗景胜正色道：“凤掌门不可妄自菲薄，天道将启明派传承交给你，即便你无法修炼，也是修行界的一员。”

修行界不以实力为尊。

掌门就是掌门，没任何修为也是。

况且，凤君子仍有机会。

如今道门承认六道轮回，因为它确实存在。那么这意味着什么？无法修炼的凤君子，有资格投胎转世。

只要凤君子能培养出合格的门人，重开启明派山门，哪怕沉沦轮回百年、千年，总有一天，后辈弟子都会把他这个二次开派的祖师，从轮回中拯救出来。

是的，道门就这么实用主义。

听起来很美妙，对不对？

然而，对凤君子来讲根本没什么意义。

轮回会失去前世记忆，下一世的他，跟现在的他完全是两码事。通常，即便修炼有成，飞升做了神仙，前世记忆也不可能恢复。退一步讲，就算恢复了，那实际上也是“别人”的记忆。

“走吧。”罗景胜挥手，“除夕夜嘛，入乡随俗，你我找家饭店，炒几个菜对饮几杯。”

时代变了，不少人讨厌做饭，除夕夜会去饭店订餐。商家也愿意赚这个钱，所以许多饭店并不关门。

当然，这种一般都需要预定。

可就像凤君子的感慨那样，有修为就是方便。罗景胜显然也不古板，随便施展点小手段，就让饭店的老板答应，帮他们也做一桌。

凤君子诧异的发现，罗景胜居然点了荤菜。

要知道，华盖派是吃素的。

“没必要奇怪。”罗景胜笑着解释，“贫道刚才说了，入乡随俗。本门戒荤，但出门在外无须太讲究，否则别人麻烦，自己也不自在。放心吧，我没触犯门规。”

出门不讲究，确实是华盖派的传统。

如果跟慧完似的，每次都要庄锋帮他检查，确保是真正的素菜，那就未免太矫情了。

和尚都矫情，是道士的普遍观点。

然而，除了历史上少数几个特殊存在，和尚破戒会影响修行，其实道士也清楚。可他们为什么要理解？僧道理念冲突的地方多了，就是说你矫情，怎么着吧。

鸿蒙派山门。

道门传人更注重上元节等道教节日，春节这种代表阖家团圆的节日，对跳出红尘外的道士，意义不大。

但老道不爱过年，真正的原因是懒。以前只有大小八个道士，去年尤其凄惨，小道士离派出走，七老道连饭都不正经做，还过什么年啊？

他们发现，今年跟以往完全不同。

夜幕降临后，苗小乐拉上依雪，兴冲冲放烟花。妙空原本嗤之以鼻，觉得太幼稚。但后来见两人玩得欢乐，感觉好闺蜜关系受到威胁，于是也加入其中。

神仙洞府、鸿蒙派的修行大本营，顿时多了几分嘈杂和欢乐的气息。

庄锋没参与，他在做年夜饭。

今晚，庄锋是主厨，胡翠花只能打下手。

胡翠花忙碌之余，偶尔看看外面的烟花，以及玩得兴奋的苗小乐三个。

“胡教授也喜欢放烟花？”庄锋问。

胡翠花摇头：“我又不是小屁孩儿……”

“这跟年龄可没关系。”庄锋笑道，“知道么，依雪不见得比你年轻。你瞧她，还不是玩得很欢脱。”

胡翠花心中一懔。

这难道是……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