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敖天认为，崔正义太矫情。

区区一个狐狸精，哪有资格反抗鸿蒙派的决定？实际上，龙敖天没提议干掉胡翠花，主要是考虑崔正义的感受，否则道士不杀生，龙族乐于代劳。

至于说感情，和妖怪讲毛的感情啊？

但没办法，崔正义不愧是庄锋的生活老师，两人简直一脉相承，都迷恋妖怪。

是的，龙敖天固然不会乱说刺激庄锋，但身为龙族，他看不起的妖怪中，包括苗小乐。就像依雪同样鄙视苗小乐的“卑贱身份”，为了庄锋却只能隐藏真实想法。

崔正义跑去找胡翠花进行沟通。

按说龙敖天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离开了。

但他不想走，颇有些被害妄想的东海龙王，必须亲眼看到胡翠花认主完毕，才能放心。

死宅老道们只是不喜欢麻烦而已，龙敖天是自家人，不需要他们应酬接待，那么就完全不是问题。委托庄锋接待龙敖天，老道们号称“刚突破需要稳定修为、沉淀心境”，各自溜回房间躲清静去了。

胡翠花的住处。

“我不愿意！”

听了崔正义的讲述，胡翠花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但凡智商没缺陷，又不是特别孤陋寡闻的妖怪，除了被杀妖取丹，最怕的就是立心誓了。

崔正义叹口气：“我知道这太委屈你，毕竟我是个普通人，寿命短……”

“并不是。”胡翠花打断崔正义，“关键在于，立心誓会失去自我，永生永世无自由！就算让我认龙敖天为主，我也是不愿意的。”

崔正义一愣：“你怎么知道龙敖天寿命长？”

“呃，他是元婴高人嘛。”

“卜师兄也是呀。”

“哎呀，我只是举个例子，这不重要。”胡翠花不耐烦的挥手，“总之如果我认你为主，就会从此变成应声虫，对你唯命是从，你愿意看到吗？”

“挺期待的……”

“嗯？”

“我是说，那肯定很无聊！但是胡教授啊，立心誓是没有商量余地的，咱只能选择认主对象。”崔正义咬了咬牙，“认我一普通人为主是很坑人，如果你想，我可以去求卜师兄，让他收下你。”

掌门大师兄，应该不会无聊到偷窥隐私吧。

胡翠花沉吟：“奇怪，那个周睃，到底想做什么？”

“谁知道呢，反正不会是贪恋你的美色。龙敖天虽然有点小题大做的感觉，他的观点我也是认同的。周睃找你，又不肯明说，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胡翠花忽然觉得有些懊悔。

早知如此，她何必费尽心机讨好老道，勾搭崔正义？

周睃可是神仙，而且据说是妖仙！

甭管他什么目的，一个神仙费事巴力想得到她，应该不是杀妖取丹。那么，最坏的情况，无非认周睃为主。神仙不死不灭，没有寿元限制，做神仙的奴仆固然也会失去自我，却符合最优化原则。

但也说不上非常后悔。

胡翠花甚至惊恐的发现，如果让她在周睃和崔正义之间选择，她竟然倾向于面前这个死胖子！

这不符合逻辑，有悖于胡教授一贯信奉的科学思想。但同时，作为一个科学家，她又必须正视事实，即便这事实毫无道理可言。

崔正义继续道：“我刚才问过卜师兄，心魔大誓是可以解除的。”

胡翠花愣了愣。

“我崔正义对天发誓，一旦周睃的事结束，立刻求老道帮咱们解除主仆关系，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胡翠花凝视崔正义的双眼：“你应该知道，违誓真会受惩罚。”

崔正义满不在乎：“我说到做到，怕什么？”

“这段时间，我读了不少典籍。”胡翠花说道，“以前我只知道，心誓不能立，否则会失去自我，具体细节不是太了解。现在我才明白，一旦认主，奴仆会主动维护主人的利益。”

“什么意思？”崔正义没听懂。

“也就是说，如果我认你为主，当你想解除心誓时，我会强烈反对。”

胡翠花觉得，以崔胖子的节操，有九成可能会顺势改变主意，不再提什么解除心誓。违誓的惩罚？他一个普通人，就算有，也不会太严重。

实际上，胡翠花的思路错了。

向往自由是生灵的天性，优先级大于心誓。主人要解除心誓，奴仆通常会由衷感激，又怎么可能反对呢？

心誓是彻底的不公平条约，奴仆会无条件替主人考虑，甚至智商都会受影响。但也不能把心誓的作用无限扩大化、妖魔化，它仍然要遵循天道的基本法则。

“请相信我的节操……呃好吧，我自己都不信。”崔正义自嘲的笑笑，“但是，既然你提出来了，我保证，就算你反对，我也一定解除心誓。”

胡翠花不置可否，信你才怪。

崔正义叹口气：“你不信我能理解，谁让我节操长期欠费呢。但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再无耻，也不害自己的女人，至少会在死之前解除心誓。”

胡翠花腹诽，死胖子瞎扯淡，我们是夫妻吗？

然而胡翠花也知道，她没有选择。

崔正义根本没必要跟她商量，老道们的决定，胡翠花区区一个妖怪，就算已经不是囚犯，也没资格反对。

换成胡教授，肯定不会像崔胖子这样，又是解释，又是做保证的。强权即是正义，胡教授的学生们最有体会，让你干嘛乖乖去做，哪来那么多废话啊？

“我答应了。”胡翠花说道。

崔正义并没表现出欣喜。

这不是伪装，确实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崔胖子能接受竞拍胡翠花，买来的爱情用着更放心。如果胡翠花自愿，他也能接受收胡翠花为奴仆，毕竟一个听话的狐狸精，用起来肯定……咳咳。

然而崔正义不喜欢强迫别人。

利诱没问题，威逼，不是崔老板的风格。

“那个，确认一下，你打算选……”

“废话，当然是你。”胡翠花白了崔正义一眼，“整个鸿蒙派，只有你不把我当外人。”

崔正义嘿嘿笑：“我们亲密无间嘛。”

龙敖天摆出坐等的姿态，这事儿没法拖延。崔正义和胡翠花一起去找卜拙，请他主持心誓。

卜拙选择在户外施法。

心魔大誓借用天道法则，是道法中为数不多的、能够影响心志的手段，因此施展难度极高。

从施法者资格上看，至少元婴起步，金丹都没辙。即使元婴，还得看修为心境是否合格，例如刚化丹成婴的七师叔，暂时就做不到。

卜拙是老牌元婴巅峰，如今更是化神高人，自然没问题。但他仍然做不到直接施法，还需要踏罡步斗。

心誓的另一个关键是誓词。

卜拙和崔正义一致同意，委托庄锋拟定誓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