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锋盘算，小乐已经是真化形了，也就是说在渡劫飞升前，她不会再有任何天劫。按姚笑风的说法，妖怪是没有寿元限制的。那么岂不是说，小乐已经等于永生不灭了——前提是她别认真修炼。

咦，这么说的话……

“怪不得前辈要压制修为呢。”庄锋恍然。

姚笑风哈哈大笑：“聪明，你悟了。”

压制修为，固然主要为避免渡劫飞升，完成秦道长交代的任务。然而姚笑风不愿渡劫，只想在俗世玩耍，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倒不是对自己信心不足。

鸿蒙派祖师爷亲自指点，还为他定制了一份修炼法诀，姚笑风坚信，自己渡劫的成功率极高。

关键是，俗世多好玩啊，干嘛要去天庭？

是，诗词文化一代不如一代，让姚笑风感到失望。可别忘了，俗世好玩的东西不仅诗词。现代科技，姚笑风也挺喜欢。

反观天庭，老古董大本营有木有。

秦道长说过，天庭很无聊，姚笑风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另外当初姚笑风不接触修行界，只在青楼……不对，文学界装逼，本身就说明，他对修行人不感冒。

神仙，都是修行人炼成的。

庄锋乐滋滋道：“苗小乐不喜欢修炼，我以前总督促她，现在看来，懒惰是好事啊。”

“苗小乐是谁？”姚笑风问。

“咦，您不知道她？”

“我应该知道？”姚笑风茫然，“她跟我有关系？”

好吧，庄锋明白了。

姚笑风不是周睃，他不会暗中监视自己。

甚至有可能，在救人前，姚笑风连要救谁都不清楚。当初祖师爷拜托他帮忙，或许连名字都没告诉他。

这才是最合理的，因为祖师爷能算出一千多年后某个弟子被神仙抓，已经够不可思议了，若是连这个弟子的名字都能算出，那他到底是怎样匪夷所思的存在？

庄锋说道：“苗小乐是我的女朋友……嗯，之一，她是个妖怪，真化形修为。”

姚笑风来了兴趣：“你居然找妖怪做妻子？”

“还没结婚，是女朋友。”

“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庄锋乐了：“据说曾经深受青楼欢迎，一年至少三分之二时间在青楼流连的某诗人，有立场这么讲？”

姚笑风正色道：“人家那是职业，我给她们捧场，还写诗馈赠，有什么道德问题？你的妖怪女朋友就不一样了，反正你若是敢始乱终弃，我绝不同意。对了，她是什么原形？让我猜猜……狐狸精？”

他没猜植物之精，那是因为“精”太罕见。

“狐狸精是我二师父的菜。”

“我去，你师父也找了个妖怪！”姚笑风惊呼。

“这是什么反应？”庄锋翻白眼，“修行人爱上妖怪，别人可以看不起，你自己就是妖怪，鄙夷得着么？人家周睃也是妖怪，他就很欣赏我们。”

“周睃是谁？”

“好吧，您什么都不知道。”庄锋很无奈，“周睃就是抓我的家伙。当然，你看到的金雕，其实是周睃的化身，不是周睃本人。”

“原来如此。”

“另外你误会了，我二师父是普通人……”

庄锋把崔正义的情况，跟姚笑风说了说。

姚笑风脸上终于露出赞赏之色。

“躲在山门中修炼，是傻子行为。所谓俗世历练，其实也是错误思想。像你这样，抛开修行人身份，跑到俗世只是单纯玩耍、生活，这就对啦！”

“跟前辈有异曲同工之妙，对吧？”

“没错。”姚笑风说道，“想想看，我们辛苦修炼，到底为了什么？飞升成仙固然是终极目标，但为此耗费全部人生，真值得吗？”

这话，让庄锋不由得想起凤君子。

“反正死不了，无尽时光用来感受世界不好么，何必苦苦追求飞升？顺其自然才是正道。”

“那个，提醒您一下，我是人类，有寿元限制。”

“哦，这是个问题。”姚笑风摆手，“但三千年时光感受世界也够了，如果一生都在修炼中度过，就算活千万、亿万年，跟三千年又有什么区别？况且，飞升之后呢？搞不好神仙还要继续修炼。”

姚笑风猜对了。

神仙确实还得修炼，不存在仙福永享这种事。

鸿蒙派典籍丰富，对此庄锋略知一二，当然具体情况就不清楚了。

因此姚笑风的话，不能说完全没道理。

至少不能算是“我是妖怪，没寿元限制，所以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姚笑风说道：“我本身是妖怪，对妖怪当然没偏见。我只是没想到，你一个道士，居然会和妖怪……不过想想似乎也不奇怪，秦道长就有位妖怪夫人。”

“什么！”庄锋猛然瞪大眼。

“干嘛这么激动？”

“你说我家祖师爷有夫人？”

“对呀，他有位妖怪夫人，是个狐狸精，当然他的夫人们我都没见过。”

“夫人们！”

“道祖在上，你是元婴真人，别一惊一乍的好吗？”

“不不，您必须说清楚，这很重要！我家祖师爷有老婆，还不止一位，是不是？”

“到底有多少我不清楚，反正挺多的。”姚笑风回忆道，“他跟我逛青楼，从来都只参观，说是家里有媳妇，不能乱来。然而他每次提到的名字，都不一样……”

庄锋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祖师爷有老婆，而且还不止一个。同时，鸿蒙派门规又戒色、戒婚娶……

这他玛分明是欺负老实人啊！

庄锋以前就怀疑过，鸿蒙派法诀对戒色没要求，为什么偏偏会有戒色的门规？

全真道固然不准婚娶，然而鸿蒙派是上古传承的门派、隐世道门，严格来讲不属于全真、正一任何一家。

祖师爷放火，不许后辈弟子点灯？

庄锋觉得不是，更大的可能，是某一代前辈心理有问题，故意修改门规，给后辈弟子挖了个大坑。

“道爷回去就改门规！”庄锋恨恨道，“拨乱反正，未来掌门当仁不让。还有，别让我查到谁立下的戒色、戒婚娶条款，否则我把他一块告了。”

姚笑风这才明白，庄锋为何反应激烈。

“那确实应该改，太不人道了。”姚笑风说道，“另外，根据我对秦道长的了解，他肯定赞成。而且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他会对一个一千多年后的后辈弟子特别关注，专门吩咐我来帮你？”

“因为我像他一样帅？”

“说过了，帅是见仁见智的事，才华更重要。秦道长学贯古今，你连他的亿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这点庄锋反驳不能。

后辈传人都崇拜祖师爷，鸿蒙派也不例外。而且事实摆在眼前，祖师爷留下的棒槌吊打一切，又能帮姚笑风这个桃树精修炼到合道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