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笑风告诉庄锋，妖怪一旦真化形，寿元等于无穷无尽。追求实力固然没错，但境界突破到一定阶段，就需要渡劫飞升。而渡劫的成功率有多低，大家都清楚。

换句话说，对真化形妖怪来讲，想长生久视，偷懒才是王道。

庄锋的解释，让妙空三人久久无语。

妙空和依雪的想法是，原来她们看不起的妖怪，还有这么逆天的一项福利。

龙族总是自诩优越，无论天赋还是寿命都秒杀世间一切生灵，包括修行人。然而现在看来，这纯属自大。

修行人天赋不如龙族，寿命也短促，可人家修炼速度快，关键是渡劫成功率比龙族高啊。

妖怪化形为人，要经历九次天劫，修炼路上历经磨难，危机重重，可是一旦真化形，寿元却没限制。就凭这一点，龙族和修行人都被比了下去。

推而广之，普通人不修炼，却能发展出璀璨的文化，以及全民受益的现代科学。

可见，天道是公平的，绝非说说而已。

苗小乐却是另外一种感受。

“为什么不早说？”苗小乐愁眉苦脸道，“我修炼上瘾了怎么办啊！”

没错，修炼是会上瘾的。

以前苗小乐不修炼。跟胡翠花学习开发神通，以及化黑烟的手段，那些其实都是“术”。术，也就是法力运用技巧，是不会让人上瘾的。

修行法诀，属于“道”。

道会影响人的三观，或者说，境界。阶段越高，对修行人的影响越大。

比如说，元婴高人能看穿菜鸟的修为，透视又有何难？凭这样的能力，在俗世走一圈，普通人还有隐私可言么？然而高人是不会这么做的，因为他们境界合格。

境界，只是法诀的影响之一。

修行人习惯了修炼，感受到乐趣，会逐渐沉迷其中。

苗小乐就是这样。

万变通天诀是专为妖修准备的法诀，非常珍贵，即使在仙界也是一等一的珍品。所以，它的影响更大。

庄锋沉吟道：“那就尽量克制。只要保持住比贫道修为低，问题就不大。到时候我先渡劫，带你们一起上天，大家都能完美避开渡劫风险。”

苗小乐闷闷道：“那好吧。”

谁能想到，从前庄锋督促都不肯上进的苗小乐，有一天会需要克制修炼的欲望？

四个人聊了一会儿。

外面传来敲门声：“师兄，贫僧想跟你谈谈。”

妙空怒道：“小和尚，你这是仗着自己有个光头，做电灯泡上瘾了呐。”

不过想想慧完照亮的不光自己，妙空能接受。

况且四个人凑一块，能有多私密？等哪天本公主服解药，慧完若是敢捣乱，分分钟让他感受龙族的怒火。

庄锋走出房门，笑道：“怎么了小丸子？”

慧完左右看看：“你先布个法阵。”

小和尚要说的事，看来还有保密的必要？庄锋干脆学师父卜拙，带着慧完跑到山下，挥手布下隔绝法阵。

慧完嘴一瘪，红着眼圈说道：“师兄，贫僧怕是真做不成和尚了！”

“啊？别急，慢慢讲。”

“上次对抗周睃，贫僧把他的化身金雕收进想蕴净沙，后来又被迫放金雕离开，此事师兄知道吧？”

庄锋点头。

七师叔等人的遭遇，卜拙已经转述过了。

“妙空和赵道长他们心情不好，贫僧一直没敢说，其实自从金雕离开，想蕴净沙里的世界就变了样。建筑物都已消失，黄沙也没了，只剩下一片混沌。”

庄锋皱眉：“确实有些蹊跷……”

慧完掌握想蕴净沙的方式比较特别，他其实能对黄沙世界做修改。不过只能做有限修改，比如搬动建筑、堆沙玩儿。

把建筑变走、黄沙变成白雪……这些慧完做不到。

当然了，或许他以后能做到也说不定。

毕竟庄锋的三道新符咒会进化，慧完掌握想蕴净沙的能力，焉知不会发生变化？

金雕进想蕴净沙一趟，把建筑和黄沙弄没了？

建筑还有可能，因为那些审美奇葩的建筑，都是周睃耗费法力创造的，身为周睃的化身，金雕和建筑有什么奇怪联系，逻辑上讲得通。

然而黄沙是想蕴净沙作为先天法宝的固有之物呀。

慧完这个“创世神”都无法把黄沙变成另外的物质，金雕凭什么能做到？

庄锋分析，金雕应该只是一个引子。

至于想蕴净沙为何会发生这种奇怪的变化，庄锋就猜不透了。天道之下万物皆蝼蚁，修行人不懂的东西多了，也不差这么一件。

“就算变了，也不耽误你愉快的做和尚吧？”

慧完苦涩而笑：“如果只是这点形态变化，贫僧自然无所谓。可是，它的位置也变了啊！”

“位置？”

“它现在在这儿。”慧完指指小腹。

庄锋悚然而惊：“丹田！”

“是的师兄，从眉前虚空转移到了丹田。”慧完叹口气，“形态变成一片黄色混沌，位置又挪到丹田，贫僧固然不懂道法，但我记得师兄曾经描述过，这分明是从筑基突破到练气期的表现！”

道门修行，首先筑基打开玄关、明心见性。

其中的道理很玄妙，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主观感受上，标志就是眼前虚空出现性光。

性光稳定，筑基就算基本成功了。

继续修炼下去，心息相依，某一时刻气机牵引，性光下行，进入下丹田，充当核心聚集真气，也就是所谓的“真种子”——有了这一粒种子，才能留存住真气。

如果把想蕴净沙看成性光，那么它转移到丹田，跟道门修行人突破到练气期，真的很像。

庄锋问道：“师弟能使用真气么？”

“似乎不能。”慧完摇头。

“那就不是练气期。”庄锋断然道，“拥有真气才是关键判断标准，想蕴净沙移动位置应该只是巧合。”

“可是师兄，贫僧能感应到真气啊！”

慧完的叫声中带着哭腔。

小和尚不修道法，对真气没多少了解，正常来讲，即使他感应到丹田中的真气，也应该不知道那就是道门修行人所谓的真气。

然而别忘了，慧完曾经被雷劈过。

当初苗小乐渡劫，庄锋拉白文浩当炮灰，慧完也被波及。固然天劫按修为分配威力，慧完没受什么伤害，但劫雷力量进入体内，那种奇异的感觉，跟真气很相似。

庄锋询问了一番慧完的主观体会。

有九成九可能是真气！

也就是说，九劫转世的佛门高僧慧完，莫名其妙拥有了道门练气期修为……

话说元婴境界的庄锋，探测一个练气菜鸟的修为不要太轻松，神识一扫足矣。然而无论庄锋如何检查，甚至探入真元，都没发现慧完丹田内有气旋。

但也不敢确定，两人判断错了。

或许佛门弟子练出的真气，它的形态特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