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睃迟疑：“我觉得让你帮我，更可能被坑。”

“诚意，合作需要诚意啊前辈！”胡翠花正色道，“再者说了，我拟定的誓词，最终还得你认可才行。如果我耍花招，您能看不出来？”

周睃一想也是，他智商再不如胡翠花，是否对自己有利还是能分辨的，不至于被坑……吧？

玛的写作太难了！还是做评论家简单。

“那好吧，你来写。”周睃将纸笔递给胡翠花。

胡翠花不假思索，刷刷刷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看得周睃直发愣。

劝说周睃期间，胡翠花就打好了腹稿，不快才怪。身为一名“曾经的”大学教授，若是连一篇誓词都写不好，还怎么在教育界混？

誓词当然是有坑的。

尽心尽力搞科研，本来就是胡翠花的愿望。

不对任何人说周睃的行踪，胡教授和崔正义的联系是心灵沟通，不是说话——鉴于崔正义没修为，两人确实是以语音交流，但是没用嘴巴，不能算说话。

保证不陷周睃于不利……这条稍微有点危险。

不过问题也不大，胡教授本来就没打算像坑金雕一样坑周睃。只要把自己的方位告诉崔正义，修行人会主动出击，用不着胡翠花安排。

奴仆告知主人自己的去向，有问题吗？

至于崔正义转告修行人，修行人又杀过来对付周睃，胡翠花一个小小狐狸精，可管不了主人和修行界前辈要干什么。

说白了，这其实也属于钻空子。

心誓由天道约束，而在心誓方面，天道的判断标准比较倾向于内心。例如奴仆可以反对主人的决定，如果认定自己的做法更有利于主人。

当然，主人坚持己见，奴仆终究难反抗。

但周睃要胡翠花立誓，可不是认主。退一步讲，胡翠花暗中和崔正义交流，周睃不知道，就无法反对，更谈不上坚持己见。

挑明笼统的忠诚没约束力，帮周睃制定详细誓词，也不是胡翠花突然脑抽。

她不提醒，周睃最终也会想到，仅仅忠诚两个字，是没多少约束力的。另外，既然周睃起了疑心，她也需要重新获取周睃的信任，互相戒备还怎么愉快的合作？

周睃对胡翠花拟定的誓词很满意。

再次掐诀念咒忙活半天，等待胡翠花立誓。

胡教授也不矫情，将誓词念了一遍。

周睃迟疑着收起法诀，满脸迷惑：“奇怪，心誓……竟然失败了。”

胡翠花心中一跳，不动声色问：“再来一次？”

“神仙境界，施法不存在失误一说。”周睃摆手，“找不出原因，再来一百次也没用……请教授坦诚相告，你以前是不是认过主？”

胡翠花断然道：“绝对没有！”

“没骗我？”

“我是崇尚自由精神的科学家，认主和死亡对我毫无区别，甚至后者还好点，至少不用屈辱的活。前辈比我了解心誓，它要求立誓者亲自念誓词，若是我宁死不从，没人能逼迫我认主。”

理论上心誓确实不能强迫。

它固然不要求立誓者心甘情愿，但必须亲口念誓词，而且还得是意识清醒状态，清楚自己在立心誓，以迷惑心志的法术误导无效。

怕死屈服而同意立誓，天道认可。

如果有人连死都不在乎，就是不肯立誓，那么的确，修为再高也拿他没辙。

“道理似乎没错，可为何失败呢？”周睃皱眉。

“前辈，心誓能共存吗？”胡翠花问道，“我的意思是，假设我真认过主，能不能再立别的心誓？”

“当然能，只要不都是认主就行……哈，教授说漏嘴了，你果然认过主！”

胡翠花翻个白眼：“我说的是假设。”

“没认过主为何要假设？”

“因为我是科学家，好奇心重，求知欲强行不行？我倒是要问问前辈了，我刚才立誓，真不是认主？”

老实人周睃明显一愣，面露尴尬。

胡翠花顿时了然。

玛的，他在忽悠本狐狸！

说什么心誓不仅可以用于认主，或许是真的，但周睃先前掐诀念咒折腾半天，其实还是想让自己认他为主！

这，就是失败的原因。

心誓无法靠迷惑心智误导，却并非毫无空子可钻，施法者可以隐藏真正的用途。周睃先前所施展的，实际上还是认主的心誓——他骗了胡翠花。

胡教授后怕不已。

本狐狸聪明一世，差点阴沟翻船呐。

老实人偶尔玩花招，杀伤力惊人。现在想想，周睃帮胡翠花突破，所谓的“诚意”，其实也是为了加强她对自己的信任，以及愧疚感，从而实现最终阴谋。

幸亏她早认过崔正义为主，否则这次真要跪了。

感谢崔胖子，感谢龙敖天！

胡翠花心中的愧疚一扫而空，倍感轻松。

“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打算让你认主。”周睃察言观色，知道胡翠花看破了自己，“但这有错吗？合作需要互相信任，你却坑了金雕，我凭什么还信任你？”

“再说一遍，金雕的死与我无关。”

“嗤，立心誓前或许我还半信半疑，现在你可忽悠不了老子。心誓失败，说明你认过主。主人和奴仆能无视距离沟通，所以是你给修行人通风报信。瞧，科学合理吧，教授是科学家，你教我，可有逻辑漏洞？”

胡翠花耸肩：“随便猜，反正我没认过主。”

“那好，你敢不敢说，你的主人是个王八蛋？”

胡翠花暗笑，这有什么不敢的，死胖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的主人是个王八蛋——但我没主人。”

“咦，还真敢？”周睃大为意外，“那你再说一句，你的主人不得好死，必遭横祸。”

“你才不得好死！”胡翠花脱口而出。

周睃冷冷看着胡翠花。

胡翠花对自己的反应也感到意外。怕乱讲对崔胖子不利，不说就是了，何必反击回去呢？这不符合高智商精英的人设啊。

但既然反击了，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继续狡辩下去没完没了。

“不错，我是认了主。”胡教授坦然道，“我觉得十分幸运，因为我的主人非常优秀。”

周睃哂然：“奴仆都这样想。”

“你错了，这绝非奴仆那种盲目崇拜。我是科学家，能让我由衷钦佩的，只会是高智商人士。我的主人崔正义，智商鹤立鸡群，精通IT技术，脑洞够大，花样繁多……咳咳，此处省略八百字。”

“崔正义？”周睃满脸意外，“你认了个普通人为主？”

“论修为他是普通人，论智商，他才是超级高人，你们都是垃圾。”

周睃久久无语，最终长叹道：“真坑啊！”